柳厌的案子还没有开庭，人就还在看守所待着。
狱警将他带到会客室，隔着铁栏杆看到对面的秦颜晚，他笑了：“我以为在我出狱前，都不会再见到秦小姐。”
秦颜晚现在没有心情跟他拐弯抹角：“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事？”柳厌在铁椅上坐下，狱警将他双手靠在小桌板上。
秦颜晚开门见山：“顾景曜和我妈妈的事，你知道多少？”
柳厌笑了起来：“顾总跟秦夫人？这是什么邪门CP？”
秦颜晚眼神瞬间一冷。
柳厌身后的狱警突然用手铐一把勒住柳厌的脖子！
“呃！”柳厌瞬间感受到何为极致的痛苦，偏偏他的双手还被铐住，完全没办法挣扎！
秦颜晚翘起二郎腿，冷漠地看他的脸色涨红、涨青、涨黑，问：“能不能好好说话？”
柳厌都被勒得翻出白眼了，濒死地扭动身体：“能……能……”
秦颜晚这才递了一个眼神过去，狱警放开柳厌。
柳厌立刻趴在桌板上拼命咳嗽，一边咳一边笑：“咳咳咳……秦小姐越来越，人狠话不多了啊……”
秦颜晚平时不会使用这么纯粹的暴力。
但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就是要最纯粹的暴力，才能最快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柳厌好半天才缓过来，自下往上抬起眼：“你想问什么？”
秦颜晚没有迂回：“两个问题——第一，我妈妈当年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
柳厌咽了一下口水，吁出气说：“到底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我也不确定……应该是假的，因为我当年在医院安插了眼线，眼线告诉我，秦夫人醒了，但我问顾景曜，顾景曜却说没醒。”（）
想了想，补充一个可能性，“但也不排除，一开始是真昏迷，后来醒了，但顾景曜隐瞒。”
“……”
所以是真的。
沈徊钦说的是真的。
秦颜晚咬住了自己的后牙。
柳厌看了看她的表情。
不是被颠覆认知的混乱，也不是超出想象的震惊，更不是放下一切的释然，或者会心一笑的宽慰。
而是一种觉得可笑的讽刺，但笑过之后，又靠在椅背上，空白的冷漠。
柳厌眯了眯眼：“秦小姐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外面的事态发展到什么地步？告诉我，我真的好奇，也许你说了，还能启发我再告诉你点别的。”
秦颜晚麻木道：“沈徊钦告诉我，顾景曜在病房逼问我妈妈账本的下落，其实是故意演戏给正在窃听的你们看的。”
柳厌先是一愣。
然后低头思考，好一会儿后，彻底恍然大悟：“那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有种突然解开一道困住他半生的谜题的狂喜，蓦地笑了起来，笑里还有“原来竟是如此”的荒诞。
他拼命向前想要靠近秦颜晚，铁椅都因为他的乱动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当时应该是这么想的，秦颜晚，我知道了，我想明白了，你听我跟你说啊。”
秦颜晚看着他，一言不发。
柳厌莫名地兴奋道：“顾景曜就是想通过逼问秦夫人来向我们证明你不知道账本的下落从而保下你！再安排秦夫人假装病重昏迷消除我们想杀人灭口的念头从而保下她！”
“难怪他要在重症监护室里加一道密码门，不是为了防止你们带走秦夫人，而是为了防止我们对秦夫人下杀手啊！”（528）
“如果这一切事情都按照他的设计发展，那么秦夫人应该会在重症监护室待一段时间后‘抢救无效死亡’，实际上是被他秘密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哈！原来是这样，暗渡陈仓，偷天换日，有趣，有意思，哈！”
柳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笑顾景曜处心积虑想得周全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是笑他们都差点被顾景曜玩弄于鼓掌放虎归山。
“秦小姐，我上次说得没错吧，顾景曜爱你，无论是拉着你演夫妻恩爱，还是假装你妈昏迷不醒，他当年都是竭尽所能周旋，想要保住你们母女。”
可惜啊，怎么会这样呢，这么殚精竭虑，最后却这么事与愿违，两个人都“死”了。
难怪他怄得肺里都生了肿瘤。
中医说喜伤心、怒伤肝、思伤脾、恐伤肾、惊伤心胆、悲伤肺。
他是大梦一场空，悲怒交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