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三请樊梨花【征西传】 > 第6章 小姜须飞马闯连营 老太婆抡拐战群雄
上回书说到黄子陵举叉正要打薛丁山,忽听有人高喊:“打不得!”
谁呀?姜须。原来姜须巡城来到东关,见城门打开,出去二十多人。忙问守城兵丁:“方才是谁带兵出去了?”
“姜老爷,你不知道吗?是少帅带兵打老道去了。”
姜须一听吓了一跳,哎呀,薛哥,你真是有勇无谋。怎么能私自出马呢?这不是去送死吗!他赶紧回转帅府向老元帅报告。薛礼一听,说:“这个冤家不听话。姜须,你快出城把他追回来见我!”
“是,得令!”姜须走出帅堂高喊:“来人,赶快拾枪备马。”过来几个兵丁,把枪抬来了,去搬马鞍子的还没到,姜须急了,骑上没鞍子的骣马就出了城。抬头一看,薛哥跟老道打上了,他催马过来,他这匹黑斑豹是千里驹,跑的非常快。刚到阵前,就见薛哥中毒落马,老道举叉要打。姜须这才大喊一声:“打不得!咱们两家是亲戚,他媳妇樊梨花是你老姨!”
老道一愣,谁这么说话?抬头一看,姜须这个人瘦小枯干,好像糟饹饹不起碗儿,没放在眼里。他举叉就打。姜须绰号赛霸王,别看人小,力气可大。他受过名人指点,常言说:换金是金,换玉是玉,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姜须这条枪上下翻飞,还真够老道忙活的。打着打着,老道抬头一看不好,薛丁山已经叫唐军给抢回城去了。都怪这个黑小子捣乱,我不整死他,还等什么?老道一拨梅花鹿,大喊:“唐将,战你不过,贫道去也!”
姜须一想:什么去也?你又想拿那小灵头幡治我,我可不上当。高喊:“老道,慢点跑,别害怕,姜老爷有好生之德,不会赶尽杀绝,只要你说怕,我就不追了。慢点跑,别吓着,你妈没在跟前,可没人给你叫魂啊,我就算买雀放生啦,咱们明天再会吧!”他也回来了。
姜须带众兵丁进城,赶紧回帅府。到门外下马,进府一看,薛哥躺在床上,唇似靛叶,面如金纸,双目紧闭,亚赛小死。老伯父呆呆发愣,老伯母号啕大哭,薛金莲也是连哭带叫:“哥哥呀,你睁开眼睛啊!”
连喊几声,薛丁山一动也不动。老夫人一拍大腿数落起来了:“孩子呀!当初你爹远征在外,撇下为娘我苦守寒窑,那年生下你们兄妹俩,我连一块布条也没有,没办法撕下半幅罗裙,一扯两半,包起来你们两个。那时侯家中柴无一捆,米无一粒,多亏邻居毛大嫂一片好心,送来了一担柴禾,三升小米。我让月子,两个奶头不够你们俩吃,饿得你直哭,又多亏开豆腐房的王茂生大叔每天周济我一瓢豆浆,你才没有饿死。我生下你们兄妹十天,就上大街讨饭,抚养你们兄妹长大成人。你十二岁那年上汾河湾打雁,你那瞎了眼的爹爹又误射了你一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你想得眼睛都哭坏了,愁得我白天黑夜没有觉,瘦得我皮包骨头骨连筋。好容易咱母子骨肉团圆,可惜好景不长,你现在这样,说你活着,你眼不能睁开,嘴不能说话,说你死了,你还有口气,脉还没有停,心还跳。这样不死不活,叫娘看着多揪心呐!”
老夫人一番话,把大伙都说哭啦。姜须擦擦眼泪说:“老伯母,你要保重身L,别太伤心了,咱得想办法救人要紧。”
薛礼说:“姜须说得对,可是得怎么救哇?”
姜须说:“我薛哥中了老道那害人幡的毒气,咱们没有解药救不了。我想有一个人能救他。”
“谁?你说。”
“我嫂子樊梨花。咱叫人家在寒江关守城待命,有用着她的时侯再调她来。可是如今在青龙关被困一百天,也没给她去送信。”
薛礼一听,说:“对呀,我怎么把这个贤媳给忘了!”
“老伯父,樊梨花原来是寒江关都督樊洪之女,老道黄子陵是青龙关关主,他们过去都是一头的。樊梨花一定能知道怎么破黄子陵的暗器,用什么药能解毒救人。咱们派人去请樊梨花,她一听说薛丁山中了毒,准能来营救。”
“姜须,要上寒江关请樊梨花得闯过敌军四十里营盘,谁能去呢?”
“伯父,我姜须愿意走一趟。”
“姜须,你单枪匹马闯连营,可要多加小心。”
“这你老放心,我姜须一定要闯过敌营,把嫂子早点请来,你老等着吧!”
姜须来到外边,把马带过来,这回可备上鞍子啦,而且不用别人,是自已亲手备的。把前后肚带紧了三扣,把住马鞍鞒,前推下不去,后拉下不来,鞍韂嚼环,一切齐全。姜须这才换好衣服,提枪上马,连夜出城。
老元帅不放心,亲自走上城楼,眼看着一条黑影像箭似的,飞进了敌人的营盘。番营一阵大乱,“呛呛呛……梆梆梆……”锣声、梆子声四起。“不好!有奸细哟,拿奸细呀!”姜须想:不管你们怎么吵吵,我也不能站住,一站就危险啦。姜须这匹马就像闪电一样,“哒哒哒……”就冲过几座番营。
番兵番将没想到半夜三更有人闯营,吃完晚饭都睡觉了,等巡营的发现有人,一打锣、一敲梆子,他们现穿衣裳,顶盔挂甲,拉马带兵啊,等他们出来,姜须早骑马过去了。就这样,姜须一连穿过几座番营,过去了,过去了,又过去了。
姜须正催马前进,对面过来一个手使长枪的红脸番将,手端大铁枪,挡住去路:“唐将,你往哪里走?”
姜须一想:我呀,就凭这匹马快,你挡不住。既然你上来了,我跟你对付一趟,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过去,我就不回来了,姜须马到对面,对方的枪一来,姜须一拨;“嗡”地就是一枪,对方一闪身,二马一错镫,姜须的马就过去了。古时马上作战,讲究打几个回合。两匹战马一来一往算一个回合。姜须马往东去,这个人马往西来。他过来拨转马头,等着打下一个回合,再一看,姜须催马跑啦。“哎呀!追!”上哪追去,早没影啦。
姜须觉得四十里连营,我跑出来有一多半了。突然,对面又上来一个手使双锤的蓝脸番将。“哇呀呀!”一声怪叫奔姜须上来了。姜须看这个人身高L大,两个大锤能有好几百斤,恐怕不好对付,心想:我只要能对付一趟,过去就行。他催马过去,那人也看出来他不想站下,他冲上来抡锤就要打,姜须急中生智,喊了一声:“后边二哥,快下手!”这个主一听,他一回头,见没有人,知道上当了,再等扭过脸来,不赶趟了,姜须的枪已经扎在他的左肋巴扇上,“噗!”“啊!”姜须一下子从马上把他挑下去了。
番兵们一看也懵了。这个说:“我们这个大都督,从来没打过败仗啊,这回怎么一个照面也顶不住呢?”那个说:“也怪呀,那小子使的什么邪门?”“什么邪门?”“那我们都督打着仗他回头看什么?”“可说呢。”“哎呀,过去了!”“哗……”赛霸王姜须就这样,逢营闯营,逢寨闯寨,他那匹马就像现在的特别快车过小站似的,也看不清是怎么回事。
番兵番将听说来奸细了,出大帐往西边一望,嗯,有一匹马,没看清马上的人什么模样,到跟前了,“嗖”一下子过去了。“啊!”等你明白过来也晚了。姜须就占了马快这个便宜。姜须马奔正东,直闯连营,他知道过了这座大营就太平无事了。所以他催马拼命往东跑。
这阵,有番兵“噔噔噔”跑进八卦大帐:“报——启禀道爷,可了不得啦,城里来匹黑马,马上坐个黑小子,由西往东,勇不可挡,我们的人刮上就死,碰上就亡啊,有几个都督都叫他给杀了,这黑小子往东跑了。”
“啊!无量天尊,好恼哇好恼,薛礼老儿你又使的什么手段?追!”黄子陵拿过托天叉,上了梅花鹿,出大帐往东就追。他一直追出二十多里,也没追上。黄子陵带住梅花鹿,哈哈大笑:“我明白了,这是薛礼老儿无能,青龙关被困,他令人回朝搬兵去了。叫他去吧,回朝搬兵回来最快也得半年,你还想等半年哪,哈哈哈……我叫你半个月也活不过去!等唐王发来救兵,你早就连尸骨全烂了。小番们,收兵!”他回去了。
姜须回头不见追兵了,这才把马放缓慢了,又走了三十多里,来到寒江关,进了西门,直奔都督府,到府门前甩镫离鞍,问一声:“里面有人吗?
门一开,走出一人:“谁呀?”
“我,我是唐营副先锋姜须,我有要事,来求见樊小姐。”
“好,我给你传禀一声。”工夫不大,又出来一位老人:“你是唐营的姜先锋吗?来,里边请。”
“你老是谁?”
“我是樊关主的谋士沈三多。”
“噢,原来是沈老先生,我早有耳闻。”
二人边说边走,到大厅分宾主坐下,沈三多问:“请问姜先锋来此何干?”
“我请嫂子樊梨花来了,请她出马上青龙关破敌。”
“哎呀,那可不巧了,我们樊小姐病了,如今卧床不起。”
“她病了?”姜须有点不大相信。其实樊梨花真的病了,病的还真不轻。樊梨花先忙着给父亲、大哥办丧事,一连忙活了三七二十一天,才入土安葬。她派人四下打探二哥下落,一点消息也没有。就一心等待唐营来人调她,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一见过了两个月,一点儿信也没有。她天天盼,夜夜盼,就忧愁病了。请了几位大夫,一连吃了十几副药,也没见好。病势还一天比一天沉重。
这一天病昏过去了,丫鬟夏莲急忙下楼来找老谋士沈三多。沈三多是樊洪生前好友,听说小姐病重,赶紧跟夏莲奔后楼而来,到楼门一看,大吃一惊,见有十几个人,各提刀枪,拧眉瞪目。沈三多说:“闪开,闪开!让我进去!”
这时,人群中走出两个将官,一看是瓦里龙、焦里虎两个大都督。沈三多说:“二位都督,你俩要干什么?”
“我们要杀樊梨花,给老都督报仇。老都督樊洪坠城身亡,都怪她。她不杀薛丁山给父兄报仇,反倒投唐献关,甘心嫁给仇人薛丁山,真是一个不忠不孝之人。实不相瞒,从她回寒江关宣布归唐守城那天,我们哥俩心里就不服,早想杀死她,为老都督报仇,又怕打不过她,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今天她病倒床上,这是天赐良机,正好杀死她,不费吹灰之力。没你的事儿,你不要管!”
“不行!你俩这不是胡闹吗?老都督樊洪,夫人早故,就留下两儿子一个闺女,如今大儿子樊龙死了,二儿子樊虎失踪了,就剩下一个樊梨花。你们杀了她,想让老樊家断根儿呀?等日后二少都督樊虎回来找妹妹,听说叫你俩给宰了,他能答应吗?他问你们为啥杀她,你们说为给他爹报仇,这说得下去吗?就是对死者也说不下去呀,老都督在九泉之下若知道你们这么让也不能瞑目哇!话又说回来了,樊梨花嫁给薛丁山,她也不是单纯相中薛少帅年轻漂亮,她那是尊师之命,爱薛丁山是将门之后。再者说,旁人我不知道,老关主樊洪与我八拜结交,我知道他的底细,我们樊沈两家原先也都是中原人,隋朝末年才躲兵灾来到突厥,他当了寒江关关主,也早就有心重返中原故土家乡。樊兄不死,他早晚也可能归唐。樊梨花归唐,也不为不对。她回寒江关那天说得好,手下兵将愿意归唐者留下守城,原职不动,立功加升。不愿归唐者,任凭你去,绝不阻挡。两国交兵,各保其主嘛!你俩是突厥人,不愿归唐可以走,不应该乘小姐病危,就这么上楼杀她,你们也不够男子大丈夫!”
“沈老兄,我们平时都听你的,这回可绝不能听你的。来呀,走,上楼!”呼啦啦十几个人直奔楼梯,“噔噔”刚上两磴,抬腿再要上第三磴,楼梯上有人说话了:“你们要干什么?”
抬头一看,上边站着一位陌生人,是一个老太婆。这个老太婆浑身上下一身雪白,白头发,白眉毛、白衣裳、白裤子,脚上一双白鞋,没有一点杂色,好像一个雪人。她左手拄着龙头拐杖,右手拿着一枝白莲花。
“你是谁?哪来这么个白毛老太婆?”
“不认识吗?告诉你们,我是樊梨花的师父。”
“噢,你就是梨花洞的梨山老母?”
“对了,知道就行。你们要杀我徒弟樊梨花吗?她没有错,不能杀她。让她嫁给薛丁山,归唐献关都是我的主意。樊龙是叫樊虎一箭射死的,樊洪不慎坠城身亡,也与樊梨花无关,更与唐将薛丁山无关。今天我来给徒弟送药治病,为的是救活她,绝不能看着你们把她杀死。我告诉你们,谁敢动我徒弟一根汗毛,我叫他马上就死!听我的话,赶紧回去吧!不服吗?谁不服,上来跟我比试比试!”
瓦里龙说:“好,老太婆,咱们较量较量,我败了,就不杀樊梨花,我胜了,你不让杀也不行!”
说着瓦里龙往上就蹿,就见这老太婆,举起龙头拐杖一点:“你下去吧!”他就骨碌下来了。焦里虎又蹿上来,还没等看清楚,一拐杖也骨碌下来了。十几个人一看不好,全退到院中了,瓦里龙爬起来,大喊一声:“别跑,大家一齐上,她好虎架不住群狼!”“哗——”众人齐举兵刃往上冲,就见这个老太婆像一个雪团飞下楼来,抡圆了龙头拐杖,“噼叭!噼叭!”就撂倒了十四个,一个个鼻青脸肿,都跪下了:“老人家饶命!我们该死,我们该死!”
瓦里龙说:“你真是世外高人,名不虚传。我们服了。”
“你呐?”
焦里虎说:“我也服了,请老人家多指点。”
“还杀不杀樊梨花了?”
“不杀了,不杀了。”
“樊梨花归唐对不对?”
“对对对,我们都归唐,今后都听她的,她叫我们上东,我们绝不往西,叫我们打狗,我们绝不骂鸡。”
“好,将来你们归唐立功,都能荣升,跟我徒弟走没有亏吃。”
“是是是。”
“好,我方才已经给樊梨花灌下药去。这还有几丸药,每天给她吃一丸,给你。”把药交给夏莲,又说:“她几天后就能好。你们多关照她,拜托了,我走了。”说完就见一道白光,老太婆像一只白鹤飞走没影了。
这时瓦里龙、焦里虎二人又给沈三多和丫鬟夏莲跪下:“等小姐好了,你们可别把我们今天干这缺德事告诉她。”
沈三多说:“好,我绝不说,一定守口如瓶。”
丫鬟夏莲说:“你们放心,小姐病好了,我一个字不提。再说小姐的为人我知道,她最宽宏大量,就是知道了此事,你们知过能改,她也会原谅你们的。”
“这就好,这就好。”两个大都督带人走了。沈三多上楼看看小姐还没醒,也下楼了。半夜时,小姐醒了,丫鬟夏莲真没提白天那件事,光说梨山老母送药来过了。第二天又给她吃一丸药,小姐就知道饿能吃饭了,今天是第三天,又给她吃了一丸药,樊梨花觉得身上轻松多了。坐起来问:“夏莲,唐营来信了吗?”
丫鬟夏莲一摇头:“没有。”
樊梨花长叹一声:“狠心的薛丁山,你把我扔在寒江关,怎么不来信呐?”
“嫂子,信没来,人来了。”姜须走上楼,来请樊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