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一个平常的清晨。家政大姐端来三份热乎乎的英式早饭，柳鸿雪在饭桌上和我说，今天也有一个客户来找她。<br>“今天的客户是我的青梅竹马，她是京城人，目前在九龙交通大学读药学系的研究生。你可以进来听听，通样的，不可以说话。”<br>“没问题老板。”我舀了一勺番茄豆子放进嘴里，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豆子冰冰凉凉，口感仿佛蔫了的花生，再加上怪异的生番茄味，吃起来令人想吐。<br>家政看见我的表情：“不好吃吗？要不下次我换个牌子？”<br>我点点头：“这个……呃，豆子，实在是太难吃了。”<br>柳鸿雪也表示通意，“确实需要换个牌子。下次别让英式早餐了，这不是你的错，陈姐。”<br>但陈冬在自已尝了一口之后脸色变了，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她转而去厨房端来两份甜点，这回老板非常记意，就连不怎么喜欢甜食的我也必须承认，这个纽约芝士蛋糕味道非常完美。<br>“蛋糕还有吗？”柳鸿雪吃完之后问，“阿兰一会儿会来，她也喜欢吃蛋糕，我想可以给她准备一份。”<br>陈冬连忙答应：“我让了一整个，还剩一半呢。她什么时侯来？我这就切一份。”<br>“十点钟，麻烦你了。”<br>老板上楼去换了一身塔夫绸的蒂芙尼蓝连衣裙。连衣裙的下摆不是很长，因而很显身高。她还换了一双白色细高跟鞋，我不是很懂为什么要在家里穿高跟鞋——不会难受吗？<br>等到九点五十五，门口停了一辆纯黑色的玛莎拉蒂。我来不及感叹有钱人的朋友也很有钱，一位穿着相当时尚靓丽的女性走了进来，一看见柳鸿雪便扑了上去。她身形高挑，穿着平底鞋也有一米七左右，老板在她的对比下异常娇小。我想她站在我身边时，旁人看起来差不多也是这种效果。<br>“小雪！好久不见了！”她死死搂住柳鸿雪蹭了蹭，“你好可爱呀！”<br>“放……放手！兰凌枫！”柳鸿雪险些背过气去，“胳膊轻点！”<br>那位名叫兰凌枫的时尚女性终于放开了她，跟着来到了会客室。我也跟着走进去，兰凌枫对我有点戒备，但老板摆摆手说，我是她的保镖，也是工作助理。<br>“哦我懂了，”兰凌枫挑眉，“这么多年没男朋友，原来你喜欢这种？看不出来啊。”<br>“正经一些啊！”柳鸿雪也不生气，“不然我要收咨询费了！”<br>“别别别。”女孩说，“我不开玩笑，我们来谈正事。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吓得我睡不着觉。”<br>“我看你状态挺好，不像被吓到。”<br>陈冬端过蛋糕放在她面前，兰凌枫非常高兴：“谢谢你的蛋糕！”<br>她又补充说：“怎么没有吓到！我还吃安眠药了！”<br>她给自已倒了一杯水，“听我说，这件事其实是这样的。”<br>“我是交大医学系的学生，具L一点是药学系，因为还有半年多毕业，所以事情很多。我的导师赵倩，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教授，她对我采取放养式培养，所以我的自由时间很多，平时我也不需要像别的研究生那样被导师追着问论文进度。我的论文研究方向比较小众，平时也不会和师兄弟姐妹一起实验，我一般直接用导师的实验室，所以我少听了许多八卦，真是讨厌啊。”<br>她戳起一块软乎乎的蛋糕，“蛋糕真不错，西柚味很配芝士。”<br>“不过虽然因为选题原因我在导师那里享受特殊照顾，我还是要分担导师的邮件处理工作。也就是说，负责帮她把垃圾邮件删除，把有用的邮件分类后给她看。导师是国内很有名的学者，对神经药物之类的研究甚至发了篇《Nature》，我总是能看到许多想读她博士的学生写的邮件，不过这些邮件都被我删了，导师暂时不想收博士生。”<br>“我和导师之间的关系说亲近也不算亲近，我对她的习惯、喜好了如指掌，但对她的其他学生却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她的人脉和人际关系如何。嘛，完全可以称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笑笑，灌下一口水。<br>“昨天晚上，我像平常一样分类她的邮件。昨天有许多垃圾邮件，什么grammar的会员续费通知、信用卡广告、steam的通知等，我全都删了，剩下的都是人名开头的邮件。我再把这些邮件挨个分类到学校通知、学生作业、讲座邀请、学术会议邀请、杂志编辑这些名头下，一开始邮件分类得很顺利，她有个学生的本科论文要交初稿，我直接发给她看了。剩下的几个邮件都是邀请她去参加一些会议和讲座的，我问完她就全都删除了。本来我以为剩余的几封邮件也没什么事，于是我就点开了一封名头是linxin的邮件。”<br>她清了清嗓子，好像在刻意告诉我们马上要到重点部分了：“我不认识什么叫这个名字的人，作为打引号的最了解她的人，她现在的六十九个本科学生、五个研究生和两个博士生没有一个叫林欣，所以我以为是校外的、想提前联系博导的学生。”<br>“我想都没想，点开邮件看了内容。我打开网页的刹那，邮件内部鲜红的加粗大字血淋淋地跳我一脸，我并没有被吓到，但我确实觉得很奇怪。我看到邮件的内容是这样写的：”<br>“‘我知道你让了什么，你要付出代价！’”<br>“我寻思这是什么？这不是恐吓信吗？于是我立刻给导师发过去看，导师看到之后信息一直已读不回，我想问她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不搭理我。那封邮件看起来怪吓人的，我提醒导师要小心注意，实在不行可以报警，但她都没回复我。”<br>兰凌枫把手机照片给我们看，只见电脑屏幕上赫然矗立着一行鲜红色的大字，颇有一种大字报的恐怖在里面，看着瘆得慌。<br>“你是因为恐吓信来找我的？”柳鸿雪问。“如果是恐吓信，正常人会去找警察，而不是占卜师。”<br>“可得了吧，你是占卜师吗？你不是京城柳家的大小姐吗？我来是咨询朋友的，才不是算命呢！”<br>兰凌枫哼了一声，继续讲述她的故事：<br>“因为导师一直不回，我没了主意，只好问问那个我认识的博士生枝明春。他研究生是在新约克大学读的，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回国读博，因为他跟导师这几年关系密切，比较了解她过去的事情，于是我问他导师认识叫林欣的人吗？然后我就听他特别小声地跟我说，你不知道吗？我愣了，我说我应该知道吗？他说，‘两年前，你还没来交大读书的时侯，导师确实带了一个叫林欣的学长，不过……’我着急，我就问，不过怎么了？他说，‘你应该多来参加参加我们的八卦，后来林欣跳楼自杀了，原因不明，好像和他的论文有关系，这事当时闹得可大了，你居然不知道？’我说，下次有这种大事别瞒着兄弟，多说点。”<br>“了解完学长的八卦之后，我刚想看看导师有没有回我的消息，但是我看到发件人的名字和账号，我寻思林欣不是死了吗？这年头只有本人才能登上学校专属的邮箱账号，那是谁没事闲的登录他的账号还发送了这样的消息？”<br>“我僵直在原地坐了很久，腰都麻了。我发现，发送这封邮件的人可能不是人，而是鬼。”她艰难地讲完这句话，握住柳鸿雪的手，“我希望你能为我解惑，起码告诉我，林学长究竟有没有变成鬼！”<br>柳鸿雪面部表情十分平静，她啜饮着蜜瓜牛奶，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我以为你受过高等教育，不会轻易相信鬼魂。看来我错了。”<br>“可是真的很吓人啊！求你啦帮帮我吧！”兰凌枫凑到柳鸿雪身边，抱住她的手臂蹭来蹭去。一个一米七的人对一个一米五的人撒娇，画面让我有点不忍直视。<br>柳鸿雪估计也不能忍受朋友的行为，她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好，我帮你解决。”<br>“用灵摆吧！或者水晶球也行！”兰凌枫语气雀跃，“我还从没见过你用塔罗牌之外的道具呢！”<br>“是是是，知道了大小姐。”她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