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教授的死显然不在两位学生的心理准备范围内,虽然柳鸿雪已提前用占卜结果预示了她的死亡,可兰凌枫并不相信,这也导致了她在得知噩耗时过分震惊,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br>柳鸿雪拿出手机报警,我关好了卧室的门保护现场,之后便和大家一通站在门外等侯警方的到来。学姐把站立不稳的兰凌枫扶好,但很明显,她自已也吓得不轻。<br>“你的决定是正确的。”唯一一个冷静的女性——柳鸿雪神色淡漠地看着我,“幸好你没有让她们进屋。如果她们看到了教授的尸L,一定会昏过去。”<br>“教授的死状不算骇人,起码在我看来,她死得算是干脆利落,应该没有太多痛苦。”我脑海中又冒出当年在柬埔寨亲眼所见的杀戮场景,心想相比被折磨虐待,狙击手一枪爆头绝对算是温和的。<br>柳鸿雪斜睨了我一眼:“不要用你的经历和普通人对比。大部分人连死去亲人的样子都没见过。”<br>我连忙点头:“您教训的是。”我转而去分析刚刚看到的案发现场,为两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女性描述了一下窗户上的弹孔。<br>“教授为什么会被狙击手杀死?她生前有招惹过什么不得了的黑帮吗?”我问。<br>兰凌枫摇摇头,虚弱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卧病多年的人:“我不清楚,正常人如果惹上了黑帮,大概率是不会告诉别人的。”<br>学姐用微弱的声音问:“你……你为什么觉得是黑帮和狙击手?为什么不能是普通人用违法枪支犯的罪呢?教授是非常好的人,她怎么会招惹到犯罪组织?”<br>“因为我曾经就是一个狙击手,我当然比任何人都清楚狙击枪的子弹会造成怎样的穿透效果。普通人可没有手段买到那种枪支,所以只能是有组织犯罪。”这起案件显然是一起牵涉众多的案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是死了一个人,但如果不加以调查,今后一定会出现更多死者。<br>不过我的发言明显让另外两个年轻女性一愣,兰凌枫好奇地问我:“你以前还是狙击手?”<br>得到我肯定的答复后,女继承人看向柳鸿雪:“你招保镖的标准可不低啊。”<br>“她属于是意外之喜。”柳鸿雪在狭窄的楼梯间来回踱步,“最开始我没想到会有这么优秀的人来应聘。”<br>“下次帮我招人呀!”兰凌枫拍拍好友的脑袋,“我的HR都没有什么识人的本事,招来的好几个都挺不过试用期,愁死了。”<br>柳鸿雪默默躲开了她的手,“我不插手别人公司的运作。”<br>“也是,云端盛景的事肯定不少。你最近也很忙吗?”<br>“还好,公司的琐事都交给下属了,我不用那么忙。”<br>接下来的话题变成了两位总裁关于公司经营策略的讨论,可我的脑中仍然回荡着老板刚刚对我的夸奖:<br>她是意外之喜。<br>她很优秀。<br>说实话对于一个从小到大很少被人夸奖的孩子来讲,突如其来地给我一句表扬能让我怀疑人生。不管老板夸我是出于什么心理,即使她是因为我质优价廉才表扬我,我也觉得特别开心。<br>我想,如果她能多夸夸我就好了。我一定会成为模范员工。<br>啊对了,加薪也要安排,这样才能让员工死心塌地。<br>过了十分钟,在我们几个聊到都快要忘记这里是杀人现场的时侯,警方终于到了。<br>来出勤的不是老熟人淮北分局,因为这里是南江分局的地盘。<br>头发盘成丸子头的干练女性警察把我们叫过来问话。她看起来是中年,眉宇间已褪去了20多岁年轻女警的活泼调皮,而她属下的称呼更是让人钦佩这位女性。<br>“孟队,技术科已经进去了,我们分别询问这四个人?”<br>孟队长点头,“我去问那个个子高的,你们找几个性格随和的去问其他女孩们。”<br>“好嘞。”<br>柳鸿雪松开扶着兰凌枫的手,过来的警察很了解刚刚得知有人被杀时第一发现人的心情,拿来毛毯给她披上。<br>学姐他们被拉去楼下的楼梯间了,这里太小,根本放不进去十来个忙碌的警察。我则和孟队长留在十楼,面前眼神犀利的女性让我有种被高中班主任盯着的恐惧,不由得缩缩脖子。<br>“你是第一发现人?”<br>我点头:“应该说,只有我是死者的第一发现人。我并没有让她们三个进屋。”<br>女队长记下笔记,抬眼看我:“你们为什么来这里?”<br>“那个穿T恤的女孩,呃,她是赵教授的博士生,从昨天晚上就联系不上她,所以叫她的朋友一起来看看。兰凌枫,就是那个穿香奈儿的女孩,她有导师家的钥匙,这也是博士生联系她的原因。那个穿蓝色裙子的女孩是她们的朋友。”<br>“嗯。”单眼皮女警按动中性笔,狐疑地打量我:“你呢?你看上去完全不像和她们是一路人,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br>“我是柳鸿雪的司机,负责送她们来。”<br>女警把我说的话记下来,然后合上本子:“具L细节一会去局里详谈。等现场处理工作结束,你和我们走。”<br>我答应了一声,然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我爸说明情况。反正这件事太大,他作为公安局局长早晚都会知道,不如就由我告诉他。<br>我走到十一层的楼梯间,迎面碰见了探头探脑好奇的邻居。他用标准的当地方言问:“楼下怎么啦?”<br>我向来对南方的方言没辙,完全听不懂他的话。“您说什么?”<br>邻居换成普通话,但口音仍然浓重:“我听楼下动静特别大,来了不少警察,发生什么事了?”<br>我瞬间想起了蔷薇公寓发生杀人案后整栋楼的居民火速搬走,打了个哈哈骗他没什么大事。虽然老大爷看起来不信,不过还是关门回家了。<br>我等了一会儿,拿出手机联系我爸。<br>电话接通的时侯,我依稀能听见背景是他办公室的古琴音乐。他喜欢古琴,我小时侯想学一门乐器,他当时特别想找个古琴老师,不过被我拒绝了,最后我学了大提琴。可惜学业繁重,那把昂贵的乐器只工作了四年,就被扔去仓库落灰了。<br>“千寻,什么事?”我爸好像正在品茶,声音十分含糊。<br>我把刚刚发生的事情悉数讲给他听,讲完后他沉默半晌,好像叹了口气:“闺女,你怎么又碰上案子了?”<br>我一时竟无言以对。确实,最近我总能与各式凶杀案扯上关系,也不知道是托了老板的福,还是我本身有死神L质。<br>父亲接着说:“南江分局的孟雨晨队长由我联系,你仔细问问赵教授的亲朋好友,重点是那个叫林欣的人,查一下他的人际关系。真是麻烦,水鬼案还没个数,又来一起杀人。”<br>“我知道了。不过老爹,你就这样把我当你手下使唤?我可有工作啊。”<br>“……上次是你说保镖的工作很轻松,所以叫我给你找点事儿让。这孩子,记性比我还差。”<br>我只能用沉默掩饰尴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