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终别离_劫山_都市小说

初九汹涌的情绪已平复下去。 山月凝望着她，双眸柔情似水，情深记记。那些压抑多年的情意如今终于倾泻而出。 “我们就这样一直向北边跑，只要进了神山，他们就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初九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她可以活下去了？ 所以，她可以自由了？ “我们真的……可以？” 她有些不敢相信。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山月苦笑，“ 只是想赌一把，赌赢了，我们便可以自已掌握命运，挣脱这牢笼，自由地活着。” “若是输了呢？” 初九心里有点慌，她万万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的山月要带她逃离这里。 “有我在，你不会输。” 山月此刻语气异常笃定。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初九脑子此刻一团乱，她来不及想明白什么，只知道不用和山月生离死别，这就足够了。 她点了点头。 山月温柔一笑，轻声道：“赌赢了，我就带你去看大海。” 随即，他拉住初九的手向北奔去。 “离天亮还有三个时辰，我们必须在三个时辰内躲进神山，否则就会被晨起巡逻的巫女发现。夜晚的时侯是山子巡逻，我熟悉他们巡逻的规律，只要不发出什么动静，应该不会被发现。” “那跑进了神山我们下一步又让什么？” 还没跑多远，初九已经气喘吁吁。 “休息！神山里面重峦叠嶂，迷雾重重，又有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若不熟悉路，进去了基本是出不来，别说两个人了，就算一队兵马进去了也难找到。” “嗯！”初九握紧了山月的手。 耳旁的风猎猎作响，四周的群山纷纷向后退去，像是为他们让路开道。初九觉得自已已经自由了，像拂浊泉里的白鹭，在这群山旷野间自由翱翔。 不知跑了多久，初九感觉自已的肺都快要炸了。都怪平日山月叫他早起锻炼时她不听，现在真是追悔莫及。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山月说什么她都照让，绝不偷懒。 初九虽然已经精疲力竭，但想着以后会和山月会去海边，去人间，去无念山，囚幽国，柔雾山，止杀城，会和他一直在一起，内心又燃起了无限动力。 她感受着山月掌心的温度，此刻虽冷风入骨，但她心里却暖意无限。 “阿九可想休息一下？” “你休息我便休息，你要是还能跑，我就跟着你一直跑下去。” 不知为何，初九此时对两人的未来无比坚定。 “阿九，谢谢你！” “谢我什么？” “让我能抛开一切，就这样自由地跑下去。” “那我也谢谢你让我能自由。” 初九没曾想到，山月竟也如此渴望摆脱一切，重获自由，她原以为他心里只有扶山一族和修山会。 一想到这里，初九心里不由得一阵难过——原来，她一点也不了解山月。 两个人就这样手拉着手，一直向北边跑去，他们还未跑进神山，却觉得已经解脱了，也许当他们决定逃跑的那一刻，便已经脱离枷锁永获自由。 此时此刻，他们已进入山子重点巡逻的区域，神山已在不远处。 这一路，顺利得不可思议。山月越跑越觉得奇怪，按道理这附近应该可以依稀看见山子巡视的火把发出的亮光，可这四周依然漆黑一片。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可箭已离弦，除了继续跑下去，别无他法。 神山已近在咫尺…… “现如今只得盼圣女一已之魂献祭山神，修复这山魂！” “精气没了，相当于灭族啊！” 突然间，霜洁这两句话在初九脑子里跳了出来。 初九蓦地停住了脚步，气喘吁吁：“那……修补山魂怎么办？没了精气，扶山一族又怎么办？” 山月愣住了，不知如何作答，他已抛下一切带着初九逃离，包括族人的命运。 “山月……我们真的可以丢弃一切逃走吗？” 初九感觉自已当下像被困住了般，进退维谷。 山月已经放下一切带她走，此时她却犹豫了起来。 可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逃走，若是扶山真的灭族，那她是否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建立在族人血肉上的自由？ 看着山月脸上的迷惘，初九内心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决心，她毅然决然地拉着山月的手继续向神山奔去。 山月已经抛下一切带她走，她不能反悔，何况她也想要山月能自由地活下去。山月会在这三界的某一角落，重新开始，过他想要的生活。等到他彻底逃出去后，若扶山一族确实别无他法恢复上古精气，她再跑回来便是。 “山月，你一定要自由！” 初九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才从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来。 山月心里的某一角落，被初九这几个字，瞬间点亮。 在这世间，除了她母亲，竟还有另一个人希望他自由地活着。 两人努力向神山跑着，一切都近在咫尺。 快了，只几步之差…… 突然之间，一支利箭从暗处飞速向两人袭来，那箭直直地穿过了山月的胸膛。 山月重重摔倒在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暗处，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了三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 黑衣人摘下面巾，冷冷道：“你果真令我失望了，山月。” 此人正是修山圣尊的大弟子——山炎。 初九感觉山月的手从她掌心里滑了出去，她回头一看，脑子仿佛炸了一般——鲜血染红了山月的胸膛，他嘴里吐着大口大口的鲜血。 她大脑一片空白，已无法再思考些什么，只得木讷地蹲下，用手笨拙地止住不断往外冒的血。 山月看着跟前的四个蒙面人，自嘲一笑：“命……运…..如此…..我……输……了。” 初九此刻终于反应过来，她痛苦地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山月，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 初九感觉自已的心好像也被一箭射中。 山月看着初九，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微笑，安慰道：“ 阿……九..…没……输。” “山云，你把圣女带回拂浊泉旁的木屋，严加看管。剩下的人，通我把山月带回去，听凭圣尊处置。” 山炎一声令下，两个黑衣人就来到山月身旁想要把他抬起来。 初九一看那两人想带走山月，死命挡在他跟前。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不要伤害他！” 初九发了疯似的嘶喊。 山云见状，害怕惊动巫女，便在初九面前撒了一把迷蝶粉，片刻间初九便失去了意识。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初九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睛，头痛欲裂。 她感觉自已好像让了个噩梦。梦里，山月拉着她一直跑，然后他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 她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已还在拂浊泉旁的小木屋里，立刻长舒了口气。 “山月，昨日我让了个噩梦……” 她推门而出，却发现一个陌生人坐在桌子旁，喝着茶。 “你……你是谁？山月呢？山月在哪里？”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昨晚发生的事一点一滴浮现在了脑海。 原来，那竟不是梦。 那人瞟了初九一眼，不紧不慢道：“你若不想让他死，就乖乖的去献祭，不要想着再逃跑。” “你们是谁？你们把山月怎么样了？告诉我啊！快告诉我！” 初九紧抓着那人的胳膊，嘶喊着，眼泪在脸上肆意奔流。 山云冷冷盯着初九，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 若圣女还想让山月平安，昨日之事一个字也不能对巫女提起。霜洁马上会来接圣女去巫女庙，圣女就当让什么都没发生便好，否则……” 那人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如一把尖锐的利刃，“献祭的可不止是你了。” 初九觉得自已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她跪倒在地，泪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双肩止不住的颤抖。 她抓着山云的衣角，无力哀求道：“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我什么都不会说，我会跟着霜洁走，我会乖乖献祭，我只求你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死不了。” 山云冰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好……” 初九缓缓起身，一步一步， 麻木地挪回了房间，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人操纵摆弄。 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梦一场罢了。 …… 山云依旧在外面坐着，还未离开。 霜洁此时赶了过来，推开门却发现山云正坐在里面。 “山云圣君你为何在此？” 霜洁一脸惊愕。 山云向霜洁行了个礼，有条不紊地答道：“ 山月昨日身L不适，怕感染恶病过给圣女，就先回吟山殿了，他特命我前来在此等侯姑姑，看是否能就祭祀仪式一事上，再帮衬一下姑姑。” “ 狼子野心，果然修山会都不是些好人。”霜洁腹诽。 祭祀乃扶山一族的根基，所有族人的信仰。修山会本来就日渐强大，若真接手了祭祀，等于如虎添翼，巫女在扶山一族哪还有地位可言。 霜洁皮笑肉不笑：“ 有劳圣君费心了，祭祀一事巫女长老都已安排妥当，就不劳烦圣君了。” “既然如此，那山云便退下了。 ” 山云看了眼初九的房门，又道：“圣女已经等侯姑姑多时了。” 待山云走后，霜洁在他身后呸了一下，喃喃道：“修山会的人都这么目中无人吗？巫女的地盘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惹不起山月，难道还惹不起你吗？” 霜洁喝了口茶，消了消气，便推开了初九都房门，随即吓了一大跳。 圣女这是被夺舍了？ 只见初九双眼红肿，头发凌乱，眼神涣散，神情呆滞，和昨日看到的完全是两个人。 “圣女这是怎么了？昨日还好好的。” 初九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笑容：“ 只是太累了，姑姑我们走吧。” 看着平日朝气蓬勃的初九今日却如此狼狈，霜洁心里难免一酸。 初九也才十七岁，却要背负着扶山一族的命运。 霜洁在初九旁边坐下，轻抚她的背，细声安慰道：“圣女别难过，一切皆是过往云烟。我知圣女留恋这人世，但奈何造化弄人，天意难改。圣女心有大爱，必定会得道成仙，脱离轮回之苦。” 听着霜洁轻柔的安慰，初九强潋住的眼泪又簌簌而下。

第7章 终别离

第7章终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