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人人都说小野花配不上青丘帝君。只有我知,我的竹清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仙。”
阿娘身受重伤,双目失明,开口却是安慰:“竹清别害怕,阿娘就在灵渊外界。阿娘陪着你……”
蓉玲仙子像幼时那般拍着她的肩:“胡说什么,阿娘一直都在。”
是啊,阿娘一直都在。
可惜……她必须要离开了。
她的泪一滴滴滑落在蓉玲仙子的肩上,告别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阿娘看不见,但这间小竹屋里挂满了她的画像。
从百日到百岁再到成婚,她说:“挂了你的画像,阿娘便感觉你在我身边。”
半刻钟后,她终是起了身。
走到竹屋十里开外之地,俯身拜别。
是女儿不孝,难报阿娘养育之恩。
……
离开时,止渊特意带她去了趟人间,买了抓周时所需的物品。
沈竹清怔看着他,他却一脸坦然:“你说待到咱们的孩子出生,他是会抓笔呢还是抓算盘?”
她没说话,他又说:“竹清,我是真的希望能与你有个孩子。”
沈竹清没说话,只是凝着止渊那双神情得要滴出水来的眸。
她咬了咬发涩的唇,然后在心底回答。
止渊,我们不会有孩子了。
回到青丘后,止渊的‘公务’越来越繁忙。
沈竹清怎会不知,止渊心中还挂念着偏殿那个娇俏可人的阿念仙子。
后来止渊寻在沈竹清这刚坐上一刻,就会传音入耳。
未等他开口,沈竹清就会大度赶人:“帝君公务繁忙,臣妾就不留着用晚膳了。”
阿与常常劝:“帝妃,如若你再不做些什么,帝君可真要被人抢走了。”
可她只是默而不语,握不住的东西,便散了吧。
再到后来止渊见她不似从前般缠着他,也会发问。
可她只是答:“青丘帝妃,当不拘于情爱,眼里有众生。”
止渊喜握住她的手:“有妻如此,是我之幸。”
她不动神色抽回手,再未看他一眼。
要离开了,她心中唯一牵挂是阿娘。
午憩时,竟听到了阿娘的声音:“竹清,阿娘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不愿睁开眼,害怕只是梦一场。
直到有鲜花饼的香味在鼻尖萦绕,她才确信是阿娘来了。
她猛然睁开眼,阿娘双目依旧蒙着素布,她说:“阿娘都快千年没下过厨了,竹清尝尝?”
沈竹清接鲜花饼时,蓦然看见阿娘的双手让热油烫起的水泡。
阿娘为了给她做鲜花饼烫了那么多水泡。
她接过鲜花饼,一口一口咀嚼得很慢,她要记住阿娘的味道。
开口却哽咽:“阿娘,你待我真好。鲜花饼很好吃。”
阿娘温柔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
她悄悄在沈竹清耳畔道:“这是花界秘术,可助你繁衍子嗣。你把它带在身边,不出百日便可怀孕。”
沈竹清一怔,她又何尝没有听说过这花界秘术。
听闻须得以心头血献祭百年才得此一囊,因了无人可承受百年的噬心之痛。
是以这秘术从未有人使用。
她愕然抬头,泪如泉涌。1
百年前她曾向阿娘抱怨过为何她终不得子嗣,定是这般阿娘才记在了心间。
百年的噬心之痛啊,阿娘究竟是如何熬过来的。
看着香囊,就好像刀子如实质剜她的心。
阿娘望着她婆娑的泪眼,抱着她轻声哄:“竹清莫哭,阿娘日日用药滋补着。倒是你,倒不像株小野花了,像一株被困住的名花。”
她哭着哭着便哭出了声:“阿娘,对不起,是女儿不孝。”
蓉玲仙子微怔,却也哽了声:“对阿娘而言,你能幸福一生便算是孝了。”
沈竹清依偎在她怀里,从幼时趣事聊到少时顽劣,一句一句,像是讲完了她的生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