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沈竹清悄悄将蓉玲仙子打晕,将浑身的功力渡给了她。
她只希望阿娘这般的人,能在自己离去后保全自身。
止渊来寝殿时,沈竹清已将阿娘送离。
他一眼便见到了案桌上的香囊。
未等他开口,沈竹清就冷冷打消他心中的疑虑:“我阿娘送来的花界秘术,我没想尝试。”
止渊愣了一下,将她揽入怀间:“此乃禁术,还是不尝试的好,否则损了你的仙体。”
沈竹清轻点了头。
止渊那夜没借口去书房,宿在她寝殿中搂着她入了睡。
他很快睡着了,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竹清却难以成眠,她僵直地枕着他手臂。
不似从前,她不想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也不想多看他一眼。
心死了,就没有期望了。
……
翌日晌午,新来的仙侍来报:“帝君又在厨房忙碌着,帝妃好口福。”
这些日子常常听说止渊在厨房忙碌,沈竹清却从未喝过他的汤。
沈竹清干脆起了身,刚行至厨房门口,却发现屋内门外没有一个下人伺候。
沈竹清与阿念仙子在灶前亲昵。
阿念仙子靠在他的怀里,他一口一口吹凉喂进她的口中。
止渊眼里满是柔情。
行至此刻,沈竹清才发觉她完全成了被摒弃的那一个。
止渊连片刻温情都未曾给过她了。
她收回酸涩的视线,强迫自己转身回房,宣纸淡墨,又是一笔。
将册子收进匣内,沈竹清捂着胸口捶打,试图让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匀过来。
然而,她越是想控制,却越来越急促,原来她什么都控制不了。
控制不了他爱上别人,也控制不了心痛。
想着想着她又看向旁边的册子,是她曾记录的两人往事。
初到这个位面,她真的只当他是一项任务。
可他故意放她进去看他沐浴,又故意失去神力滞留花界,故意魅惑她。
成婚那日,他一笔一笔在三生石自己的名字旁用上神之血刻上她的名字。
千年前,他为她抗天道闯灵渊劈神兽。
他承受神骨断裂之痛却还在安抚她:“竹清别哭,本君无碍。”
这些都他对自己切实好过的证据。
一页页翻过,她的心也一瞬瞬沉了下来。
爱吗?大抵那时是爱的。
她摁住疼痛的胸口,决然转身。
身后记录往事的书册,她的襦裙,他在人间搜罗的玩物,有关她的一切,在烈火中焚烧,燃为灰烬。
澄澄火焰映照着沈竹清布满泪痕的脸,她双眼猩红似血,攥着拳看向灼灼白日。
沈竹清亲手葬送了他们的过往。
她微闭双眼,身子却止不住地抖。
“止渊,日月为证,惟愿你我——生生世世不复相见!”
翌日清晨。
沈竹清还卧在床榻沉睡,房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惊醒了她。
止渊轻手轻脚行至榻前在她唇上落了一吻。
紧接着他的鼻息声就扑在耳畔,对上她惺忪的睡眼,柔声说:“竹清,这两天公务繁忙,我恐不能陪你。”
沈竹清没应答,沉沉合上眼皮。
止渊只当她贪睡,便自顾自轻手轻脚离开。
门刚合上,沈竹清就坐起身来拿起帕子用力擦拭着嘴唇,直到帕子上沾染了血她才作罢。
她披上衣袍,走到案桌前,铺上宣纸,便写起了信。
第一封,给阿娘。
一愿她保重身体,万寿无疆。
二愿她顺遂无虞,朱颜长似。
……
最后一句她说:女儿不孝,万望珍重。
写下这封信,眼泪终是抑制不住。
阿娘来时,她已将全部仙力渡给阿娘,想来她走时阿娘双目便可恢复。
这是她唯一能为阿娘做的最后一件事。
她颤抖着身子,吞咽下痛楚,铺下一张新的宣纸。
这封信是她写给止渊的。1
写完后,她才瘫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