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你们三兄妹,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和睦。”
盛帝带着怒意的声音自主座传来。
“姐姐为了妹妹远嫁匈奴,哥哥为了妹妹怒闯金銮殿。”
他执起一旁的银纹茶杯,狠狠砸落到我身侧的地砖上。
嘭地一声,碎片四溅。
“你们究竟有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吗?!”
听得盛帝的怒斥,我将头伏得更低。
“兄长身为武将,应在战马上杀敌,而不是在牢笼中思过。”
“今日他因我而冲动,请父皇责罚我一人即可。”
“家事闹得满城皆知,你是该受罚。”盛帝走下主座,眼中有寒意渗出,“盛明月,朕让你嫁给崔念卿,最初的目的你可是忘了个一干二净啊。”
闻言,我浑身发寒。
我从未忘记,和崔念卿的这门婚事,从一开始就夹杂着算计与利益。
赐婚当天,父皇要我在崔家寻到一块传世之玉,只因那东西藏着一个能搅翻整个南楚国的秘密。
此等物品,父皇不得不防。
我身为棋子,被送进了崔家。
只是这些日子过去,一直都没寻到那传世之玉。
“父皇,我……”
我身子有些发颤,不知如何回话。
一想到我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兄长,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恳求。
“父皇,求您念在父女之情的份上……”
盛帝神色骤冷,脱口而怒:“不要这么称呼朕!于朕而言,你不是朕的孩子,而是耻辱。”
空气静默了一瞬。
许久,父皇的金丝龙靴停在了的伏低的额前。
耳畔,再次传来他低哑的吼音。
最后两个字,将我吼得浑身血液都仿佛冻结住。
我以为父皇只是不喜欢我。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恨不得我去死。
刹那,沉重的回忆蒙上了脑海。
我的母妃,本是楼兰国贡女,倾国倾城。
父皇很是宠爱她,这才有了我的姐姐和哥哥。
他们也曾是南楚国最受宠的皇子和公主。
只是再过几年生下我的那一日,天昏地暗,乌云蔽日。
边疆敌军更是如乌云压线一般卷土重来,南楚国士兵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有人说,是楼兰国的奸计,献上妖妃,蛊惑帝心,祸害国运。
自此,母妃和刚出生的我被打入了冷宫。
哥哥姐姐被送去太后身边不冷不热养着。
母妃在冷宫郁郁寡欢,凄惨病逝。
刚呀呀呓语的我,也被人遗忘在了那荒僻一偶。
……
回过神,我挺直背脊跪着。
执着而又倔强。
若是一死,可换兄长平安。
我亦视死如归。
可父皇拂袖命宫人将我逐出金銮殿,不愿再听我多言半分。
我跪在金銮殿前的雪地里。
如雕塑般,一动未动。
夜里提灯的宫人见了我,都神色鄙夷的绕道走开。
宛若我是瘟神在世。
雪不断掉,落了我满身。
殿内灯熄了,父皇气还是未消。
冷意不断侵蚀着我的理智,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的睁开眼。
翌日,天微明。
宫人鱼贯推门进殿,向盛帝传话的声音传进我的耳畔。
“陛下,长乐公主跪了一宿,还在雪地里跪着……”
盛帝冷鸷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爱跪就跪,谁都不许扶她!”
我听得恍惚,只觉整个人好似被冰封住了一般。
眼皮越来越重。
身体也越来越摇晃。
不能睡,不能倒下。
我要恳求父皇收回成命,不要惩罚哥哥。
不知过了多久,我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竟然开始出现了星星。
耳畔有人唤我:“公主,公主……”
是哥哥吗?不,他还在牢里。
是崔念卿吗?只有他把我当成公主看待。
可他此时此刻,应当是陪在谢姑娘身边。
我咬着舌尖,脑子清醒了一瞬。
一个小太监拧着眉站我面前,推了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