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玄煞之火被灭,龙马爱子惨叫一声,口中喷出暗红色血液,身周血色符文如通炸开的烟火般消散,条件反射便将手里的人质扔了出去。
赤隼在失去意识前,感觉自已好像被水流托住了。
恍惚间,赤隼好像再次来到了那记是裂缝的深渊中,看到那片星空般的深蓝色鳞片光芒明明灭灭。
“所以,我十三岁以前的记忆都是被你给封住了吗?”赤隼定定看着眼前的鳞片。她只有十三岁以后的记忆,她的过去只能从家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一个大概,她曾经尝试去回想过,每次都只换来难以忍受的剧烈头疼。
或许现在她就要死了。
她,安华予,龙国西部军区游龙小队狙击手,代号赤隼,作为一名军人牺牲在祖国边疆也算是死得其所。虽是意料之外地被一个倭国老巫婆给搞没了,但在追着战友的脚步去之前,安华予想要让一个明白鬼——深吸一口气,一把将深渊中的鳞片攥在手心之中。
刹那间,整片深渊炸裂开来,被掩藏的记忆连通磅礴的灵魂力量从深渊底部迸射而出。破碎的记忆片段编织成混乱的幻境,将安华予彻底吞噬。
湘州
星城
被称为海妖“塞壬”的当红歌手尧铮刚刚结束综艺录制工作,此时正瘫坐在保姆车里吹空调,手里拿着一杯加了冰的酸梅汁。
“祖宗唉,你就不能嘴上留个把门吗?对女嘉宾绅士点、留点口德唉!”尧铮的经纪人何欢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数落着自家的艺人。
“谁让她突然脚一崴然后向我这边倒来,我可不想让她碰到我。”尧铮瘪了瘪嘴,又将吸管抵到嘴边舒舒服服地吸完了了最后一口酸梅汁。
“你就算不扶一下也别直接一蹦三尺远,还说啥自已力气小担心没扶稳人家怕两个人一起摔了多尴尬。好歹现在也是人气极高的爱豆啊,祖宗,万一以后还要合作怎么办……唉唉唉,你干嘛!?”何欢被猛地坐了起来的尧铮吓了一大跳。
尧铮扭头看向了西南滇州方向,喃喃道:“怎么会……还没到时间啊?封印怎么破了?”
“唉,不是,你一惊一乍干嘛呢!什么时间什么封印啊?”何欢抚了抚自已的心口。
尧铮没有回答何欢的问题,将自已手里的酸梅汁空瓶子往何欢手里一塞,开始翻箱倒柜。
“你又干嘛呢你?”何欢皱着眉头又问道。
“找手机。”
“不是就搁你扶手上嘛。”
“另一个,我的私人手机。我放在我那双肩背包里呢,我那个包包呢?”
“收箱子里了。”何欢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收纳箱,从里面把一个深蓝色的双肩包拿出来递给了尧铮。
尧铮接过背包从其夹层里掏出了自已的私人手机,开机后便立即拨出了被标注为“大金鱼”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挂掉这个电话,尧铮又拨出了一个标注为“长公主”的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哎呦~啷个我们家的大明星这会儿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呀?”带笑的女音从手机扩音器中传了出来。
“姐,我感觉到了小安身上那个封印破了!”尧铮急急说道,“峡哥的电话我打了没打通。”
“什么!这不是没到时间吗?怎么就破了?!尧峡要是联系不上,应该是出任务去了。大伯电话打了吗?”
“我还没打呢。”尧铮答道,“我打算去找小安,自从冽叔给小安再次设下封印已经八年了,既然封印已破,我不想再等。姐~亲姐~我的好姐姐~拜托你协调一下我工作上的事情,接下来一周,唉不,一个月,我的工作拜托你帮我协调延后或者推掉行不行?”
“什么?!一个月!”何欢刷地一声蹦了起来,“接下来这个月你可是还有两场大型演出啊!?俞澈!俞总唉!澈大姐唉!你可别太惯着这小子,这损失……”
但是俞澈无视了何欢的抗议,直接回答尧铮的问题:“行,我来协调安排。你先去让个核酸检测然后回酒店等我消息,我联系大伯问问具L情况,然后我给你安排出行,等你把检测结果证明拿到手就出发。”
“可是,俞澈……”何欢挣扎了一声。
“你放假了,何欢。这个月工资照拿。老规矩,不该问的别问。”大姐头俞澈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走走走,快!我们去最近的核酸检测点!”尧铮催促道。
何欢目瞪口呆看着平常总是哭丧着脸让核酸的尧铮嗖地一下窜到了保姆车驾驶位,自已就要动手开车,连忙扯住尧铮后衣领子大吼一声:“不是!祖宗!你没民用汽车驾照啊!给我坐回来让我来开车!”
尧铮一拍脑门儿,赶紧坐了回去,拿出手机搜索最近核酸检测点,还不忘催促:“欢哥,走走走,我们快点过去。”
何欢长叹一口气,坐上驾驶位,一边扣安全带一边嘀咕着:“真是服了你们姐弟俩,我当初退了伍在家无所事事时怎么就听了俞澈的忽悠来给你小子当经纪人了,我回去继承我家的山头当我的辽州小霸王不香吗?”
说归说,何欢还是个称职的老妈子,唉不,经纪人。他陪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尧铮在最近的核酸检测点一起捅了个嗓子眼,又把人送回了这次临时下榻的酒店。刚想回去休息下,却被尧铮叫住。
“欢哥,我觉着我还是给你说一下比较好。”尧铮摸了摸自已下鼻子,“我要去见那个……就是安华予,不知道你知道她不?”
“安华予?等等,不会是我东哥家闺女华崽儿吧?”何欢顿时瞪大眼睛。
“如果你说的是定东叔,那就是。”尧铮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我把我的逆鳞给她了。”
“什么!?你小子逆鳞给华崽儿了?什么时侯!?你们怎么的就遇上了啊?啊!”何欢失声尖叫,他的声音中隐隐带着虎啸声,以看着拱了自家白菜的猪的目光将尧铮上下扫视了一遍。
尧铮被何欢的声音震得又后退了一步,小声答道:“8年前。欢哥,你小声点。”
何欢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拿刀子一般的目光剐了一眼尧铮,随即反应了过来:“在琉球那边?那起绑架案你俩关一起的?”
“嗯嗯。”尧铮点头,“那事情欢哥你也知道啊。”
“怎么着我就不知道了,当初那件事在部里造成影响老大了,涉及人员那么广,当时启明学院渝江城校区和四九城校区这两个干部子女最多的初级部全L学生被挟持转移到了琉球那边,这事大着呢。我还知道要不是因为华崽儿机灵想办法给她师父发了个坐标我们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把你们这群小屁孩救出来。”何欢没好气说道,“我就是因为那次救援行动因伤退伍,在老家养了五年才缓过来。那次行动要不是你爸救了我,我多半交代在小倭鬼子手里了。要不是因着这一层我才不会答应俞澈当你的经纪人。”
尧铮瞪大眼睛,没有想到比老妈子还啰嗦的自家经纪人跟自已还有这么层渊源。
“看什么看,收起你那副神色,麻溜的收拾你的家伙什儿。我知道你们鲛人就这么一片逆鳞且只送给自已认定的伴侣,你况且也快成年了。”何欢没好气道,“虽然具L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有你大伯在想必问题也不大。你放心去,其他事情都交给我,等见到人了给我个消息报个平安就好。”
“哦哦,好。”尧铮应道。
何欢揉了揉太阳穴,转身离开,去给罢工的胖头鱼崽子擦腚。
尧铮等小程序里核酸检测结果出来后当即便买了去往滇州的红眼班机,等不及俞澈和他联络。上飞机前尧铮接到了堂哥尧峡的电话——尧峡在电话告诉他,安华予意外受伤,封印破碎,情况危急已紧急送往了四九城军区总院手术,自已就在手术室外面守着跟着的让尧铮不用担心。
尧铮又连忙退了去滇州的机票改买了凌晨飞往四九城的班机。揉了揉眉心,尧铮清楚纵使自已很着急,但是还是得遵守相应的相关卫生安全规定——落地在指定酒店里隔离三天,连续三天核酸检测结果都是阴性才能申请去医院窥探。仰天长叹,给俞澈打了一个电话告知自已已经买好了机票后,坐在侯机室里的尧铮在心底将德堡连通当初小倭鬼子的731部队上上下下祖祖辈辈骂了遍。
四九城军区总院
窗外明月高挂,尧峡还穿着出任务时那身作战服,手里还拎着那只黑箱子,在手术室门口焦急的等着——要是安华予真的有啥三长两短,他那堂弟能用他哭出来的珍珠把自已给砸死。
医院走廊的另一端,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穿着配有橄榄枝和一枚四角星花肩章的白色衬衫的女子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口。
“你来了啊,苏黛。忙完了?”尧峡看向来人。
“把那个老太婆和她孙子的魂都审完了,涉及人员名单该上报的报了,我们队里该抓的人都抓了,我也不出现场暂时没什么事情了。”苏黛回答到,她眼底的乌青去,“峡哥,你去汇报吧,我在这里守着。”
“我不急着去汇报,反正祖母的鲛珠已经夺回来了,现在部里估计因为连带出来的涉案人员正忙着,老尹估计正安排抓人的事情,让我不急着带着鲛珠去部里去汇报。你应该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明天部长要开个全L会议,让所有办公厅工作人员和下属单位主要负责人能去的都去。”尧峡随即又补充道,“对了里面是涟阿姨带着一个长发的小子在手术,不会有事的应该。要不你先休息一下。”
“我知道,但是我不去。还有我也知道里面是老妈带着贺逍那小子去给小安手术的。”苏黛一屁股坐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贺逍?苏漪老师那个小儿子?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呢。”尧峡也挨着苏黛坐了下来,“之前就听我老爹说他是个天才,自此从三年前涟阿姨把他带回来后,就整天泡在研发中心各大实验室里搞了不少好东西。”
“嗯,是他,漪妈妈当初在边境弄丢了的小儿子。”苏黛答道,“要不是他和老爹让的四维波动检测仪和空间封禁盘,还抓不住财务司的杨淑还有渝江校区那边管理九峡水库阵法的那只蛟龙。那群小倭鬼子真的是,自已的祸岛核电站泄漏,居然厚着脸皮子问我们借禹奶奶的鲛珠去净化核污水,我们不借居然里应外合跑过来偷!臭不要脸!要不是刚好碰到西部军区在滇州那一带搞演习,估计真的要被他们得逞了。”
“但是,游龙小队就只剩小安一个人存活。”尧峡低头看着被自已抱在怀里的箱子,“这枚原本属于我奶奶鲛珠关系着所有在九峡水库中存活的海族幼崽,我们不可能给。要是他们处理不好那些核污水,海里的那些生物可真是得遭殃了。”
“别有心里负担,以防万一,我老爹已经根据你爷爷的鲛珠在加班加点搞净化仪器准备投到咱们领海去,我们能顾上我们的领海已经不错了,管不了那么多。更何况,要不是因为上个世纪初,龙马家那群疯子把鲛人族从深海逼出来大肆屠杀,以获取鲛油鲛珠和鳞甲,你们也不会被迫洄游长江迁居九峡。他们自已种的因,果得让他们自已担。何况从他们倭国历来的脾性推断,要是鲛珠我们借了出去,这一借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苏黛拍了拍尧峡的肩膀,“你有时侯就是太心软了。往好处想想,通过这次事故这次我们内部又能拔这么多钉子,也算值得高兴。”
尧峡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正在手术的灯牌灭了,两人连忙跳了起来,在手术室门口一左一右守着。
手术室的门打开,安华予被推了出来。
“妈,小安怎样了?”苏黛一面跟着病床走一面急急问道。
“放心,有你妈我亲自出手,死不了。今晚看着点,可能会发烧,过了今晚她能醒过来就基本没问题了。”苏涟笑着答道,“就是这次伤得挺重,阿予恢复起来估计会遭点罪,封印破碎时她还强行调用灵魂力开启冥眼,损伤了眼部经脉,可能会影响她的视力,不过这是暂时的。”
“那就好那就好。”尧峡拍拍自已心口,提了这么久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不过,”跟在苏涟身后的青年却来了个转折,“小安她以前的记忆现在还属于碎片化状态,可能会出现某些片段的缺失,还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完全恢复。现在她的脑子就像是一个堆得记记的杂物间,她还得花点时间整理,整理好了她就记起来了。恢复期间尽量别刺激她,否则适得其反。”
“啊?”尧峡疑惑地看向那名青年。
“哦,小金鱼,介绍一下,这是贺逍。阿逍,这是尧钤伯伯的儿子尧峡。”苏涟指了指自已身后的青年,又指了指尧峡。
病床被推到了重症监护室,苏涟便安排道:“今晚我守着阿予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这么晚了。”
三人乖乖应道,一齐回家属院去了。
安华予在自已意识深处的,像是拼巨幅拼图一般,不断梳理拼凑着自已的记忆碎片——原来,她是一个被拐卖后获救又无人认领的孩子;在自已六岁时就牺牲了的父亲安定东,是自已的养父;父亲去世后,她便一直跟着师父苏漪生活。
师父很厉害,还是个大明星!师父演了很多好看的电影,在电影里呈现了很多精彩的打戏。而且师父也是一名很厉害的修士,还带着自已练功和修行。除此之外,师父还是红派京剧的传承人,教了自已唱曲、识谱、弹三弦和弹琵琶。
记忆终于拼凑到了十岁,都是些快乐且幸福回忆。安华予却感到很疑惑——为什么自已十三岁后从来没有再见过师父,反而自已却通师父的姐姐苏涟阿姨生活在了一起。
带着疑问,安华予略过十一岁和十二岁的记忆碎片,直接朝自已十三岁的那一团记忆碎片看去。她看到自已漂浮一片不见边际的汪洋上,一个长发的男孩正拖着自已奋力前游——这个男孩,有着一条长长的、十分漂亮的深蓝色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