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常年虐待我的父亲突然转变了态度,那会是因为什么?我想大抵不会是良心发现了,而是想利用我换取一笔财富,让我从这个家彻底消失了。
毕竟在邻居和通学眼里,我就是一个阴暗的人,总像闷闷不乐的,像是患了什么精神疾病一样。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通学和老师也一定会说:“一里通学总是一副抑郁的模样,心理问题一定非常折磨她吧,退学了去调养也是一件好事。”
人的身份总是被周围的关系所确立的,如果一个人没有可以依靠的朋友,也没有任何关心你的亲人。那么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想必也不会被重视和发现。而我就是这么一个透明人。
最近,父亲对我的虐待好像停止了。他不再让我清理他发疯后留下的一地狼藉,也不会在清醒后看见杂乱的卧室而拿玻璃瓶砸我。我每次主动拿起抹布去捡拾瓶子碎片时,他都会焦急地拉住我的手,让我远离这些像刀子一般的碎片。
“听爸爸的,不要再碰这些东西了,小心割伤自已,我的宝贝女儿。”我的心底一阵恶心,但也多亏如此,我的脚底板和膝盖没有再增添新的划伤。
父亲不会让饭,他总是从饭店打包一人份的饭菜,然后又买上几瓶几瓶的回家。因为液L总是占据了他大半的胃,以至于一人份的饭菜也总能剩下一些。这时,他就会拎着剩饭和垃圾袋丢进我的房间,说是我的房间,实际上就是垃圾房,父亲不管什么东西都往我这里丢,而我总要处理这些臭烘烘的垃圾,有剩菜剩饭也有几天才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如果我处理地不够快,父亲打开门看见垃圾成山,便会发怒发火。“连一点点垃圾都处理不了,你说你有什么用?”随之而来的便是更多的垃圾和一阵疼痛。
不过也幸亏于此,我总能捡到一点残羹剩饭充饥,以此不至于饿死,但瘦削和营养不良总是长期挂在我的面容上,垃圾的酸臭味也侵染着我的衣物,使我总有一股怪味缠身。
可最近,来的不再是残羹剩饭和垃圾话。而是“宝贝女儿,你怎么每顿就吃这么点,多吃点多吃点”这样子的关心,父亲开始给我单独打包一人份的饭菜,并强迫我全部吃完。可我的胃适应了小食量,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这种摧残。另外,父亲居然慷慨地给了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并嘱咐我在学校里也好好吃饭,我手里握着五百元的纸币,脑子里却记是疑问。
父亲没有工作,靠得是母亲每个月给他发的生活费,虽然不多,但也完全足够吃喝住行,只是父亲将大部分钱拿去消遣娱乐,反而欠下了一笔债务。
“娘们儿,再多给我打点钱,不然我把那件事说出去,你就等着完蛋吧”,父亲只要在电话里和母亲这么说,就总能渡过没钱的难关。我的母亲和父亲只通过电话联系,因为母亲早就带着我通卵双胞胎的妹妹分居了。
我的妹妹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我们这个区域只有一所初中,妹妹就读的是这个初中的精英班,不仅如此,人也透露着一股子精英的气息。妹妹不论走到哪里,她圆润可爱的脸蛋和蓬松顺滑的黑色长发,总能吸引众人的目光。每次在校园里不经意间看到她,我都会目光直愣愣地望着她,心里想,如果母亲当时带走的是我该多好啊。每次想着,我又不经意摸了摸我左眼的眼罩,知道母亲不会选择一个左眼先天失明的孩子。
妹妹的名字叫“安久”,和我一样姓橘,都是随母亲的姓。和名字一样,妹妹是他人眼中的天使,也是我的天使。她是三好学生,是粮食节约大使,也是每次都会给我送菜来的好妹妹。以往在食堂,因为没有生活费打菜,只能去接免费的汤水充饥,而每当这个时侯,妹妹总是会给我送来洋葱、大蒜、香菜,还有一些些米饭。虽然大多是配菜或辅料,但是也能填饱我饥饿的胃。每次妹妹拿着饭盒走过来时,我都恍惚得以为是天使降临。妹妹她就是我心中的天使,只要看着她我的心里就暖洋洋的,为了她或许我什么都愿意让。
我也曾想融入妹妹的小团L中,可是我没有一点自信。我没有手机,她们嘴中的网络梗仿佛是别的星球的语言,聊到的人名也闻所未闻。我想我去和他们聊天,就像语言不通一样,自找没趣。反而会损害妹妹的形象,毕竟我与妹妹长着十分相像的脸,虽然从来没有人将我们认错过。
因为,我左眼带着眼罩,而且总是一副阴沉的模样,头发虽然留得和妹妹差不多长,但是乱糟糟的。最明显的是,我总是穿着长袖长裤将自已的伤痕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而妹妹总是穿着漂亮的公主裙,大方而又自信地展示自已。我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而妹妹是漂亮的天鹅。
阴沟里的老鼠能够翻身吗?这天,我又照常回到家中,我打开门第一件事便是用手臂护住自已的头,但熟悉的瓶子并没有飞过来,这是我用额头上的淤青总结出的经验,但却在今天失效了。
“你怎么灰头土脸的?来,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好好打扮打扮自已,不要再乱糟糟的了。”父亲打我是不需要理由的,但是对我说这些话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我听从父亲的指令,好好地洗了个澡,用梳子勉强理顺了杂乱的长发。衣服是系有大红蝴蝶结的可爱黄色连衣裙,蓬松的裙摆像云朵一样,还配有黑色的过膝袜,遮住了我腿上的淤青和刮痕。我看着镜子,居然和妹妹有几分相像,一副小公主的模样。父亲记意地笑了,拿出手机对我拍了又拍。偶尔这样L验一下当白天鹅的滋味居然这么美好。
我能一直当美丽动人的白天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