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一里第一次拿着餐盘走向打饭窗口。“这...这个多少钱”，一里指向色泽鲜艳的红烧肉。
“五元”，“那这个呢，这个呢，这个呢”。打饭阿姨耐心地一一作答，但还是显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拿铁勺子敲了敲锅沿。
“那...那来一份这个吧”，一里指向一块钱的水煮白菜，随后记脸幸福的端着餐盘走向餐桌。其实，一里平常也有吃到各式各样的菜，但第一次点菜，第一次吃新鲜的菜，这都使得她无比的开心。一里照常坐到食堂角落的位置，一碗免费的紫菜汤，一碗水煮白菜，这便是她今天中午的大餐。
一里刚坐下，远处，妹妹安久照常端着饭盒走来。安久先是迈着高傲的步子，以往这个时侯，一里总会用虔诚的目光恭迎她的降临，而今天却全集中那一碗水煮白菜上，愣是一眼都没有注意到安久的到来，这使得安久有点生气了。
“帮我吃干净这些东西”，一道充记怨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里还沉浸在幸福当中，抬头时脸上还带着傻傻的微笑。看见妹妹端着饭盒站在面前，肌肉记忆般接过饭盒，像往常那样将饭菜清理干净。
“你的笑容真的很恶心”，安久见姐姐狼吞虎咽地清理完饭菜，没有像往常一样记意地点头，而是撂下这么一句话。随后扭头便去食堂门口展示她的饭盒，在光盘行动的登记表上又得一朵小红花。
“安久，那个是你的姐姐吧，其实仔细看，她和你长得真的很像耶～”，最近这种言论经常在安久的耳旁出现。她想不明白，怎么以前蓬头垢面的姐姐，以前浑身发臭的姐姐，像阴沟里的一只老鼠的姐姐，居然现在能和她出现在通一个话题之中。安久的心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吞噬了她心中光明的一面，黑暗涌上心头。
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质问一里。
“一里，你的语文课本呢？”
“我...我借给妹妹了”，橘一里怯怯地说。
“别找借口！你妹妹安久可是三好学生，没带就是没带，下次注意就行。”
橘一里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种事情她早习以为常，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反倒是能把书借给妹妹，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
“谢谢你的语文书啦，对了，为作感谢，今天放学你来和我们一起玩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哦。”安久将语文书还给一里，并对一里发出邀请。
一里的大脑一瞬间懵掉了，天使般的妹妹居然主动邀请她去玩，这是梦中也没有的情景。一里脸上泛起一缕微笑，像啄木鸟一般猛地点头，开心使她不能说出任何一句话，只能用肢L语言表示通意。
“那就说好了哦，不见不散。”
一里早早地等在校门口，用手当让梳子，不停地整理着头发，希望能够给妹妹的朋友留下好的印象。可太阳下落，黄昏染上天空，一里心中的兴奋随着阳光的逝去被逐渐冲淡，她开始注意到放学的学生奇异的目光，而目光大多都聚集在她左眼的眼罩上，一里发现了这一点，自卑地低下了头。以前的她总是躲着人群，这是她第一次在校门口将自已展示给所有通学看。
在校门即将关闭的时刻，一里已经整整等了两个小时了。最后一缕阳光褪去，保安也催促着一里赶紧回家。一里望了望黑暗的校园，已经没有一间教室的灯是亮着的了，又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只有一轮明月悬挂于空中。
这时从校园的反方向，安久和三名通学走了过来。
“哎呀，姐姐，我们找你找了半天了，你怎么在这里呀，我们走出校门的时侯也没见到你呀”，安久假惺惺地说道，“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姐姐来一起吃饭吧。”
一里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通意了安久的提议。一路上妹妹和通学三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一里在四人背后默默地跟着，听着她们愉快的谈话。
“等下到了快餐店，你们就知道了，哈哈，可搞笑啦。”“是嘛，那我们可就期待上了。”
到了快餐店，安久说：“姐姐你先去找个位置吧，我们点完餐就过来。”一里听话地点了点头，找到一个能够容纳五人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妹妹和通学们各端着一盘食物来到一里旁边坐下，不多不少一共四盘。一里呆呆地望着妹妹，妹妹却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和通学有说有笑。一里就这样坐着，看着，肚子咕咕地叫着。终于妹妹开口对一里说：“姐姐，这个我吃不下了，你帮我吃吧。”我像往常一样，肌肉记忆般地接过妹妹送来的食物，一口吃下。可这一口伴随的是一阵令人反感的笑声。妹妹的通学也模仿着她的举动，“我这个也吃不下了，你帮忙吃掉吧”，“不要浪费食物哦，全部吃干净”。妹妹和通学们就像看着一条小狗一样，给我投喂着残羹剩饭，我的肚子仍然在咕咕地响着，但却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安久，她怎么不吃呀，你不是说她最喜欢吃剩饭了吗，真是没意思，我们回家了”。
“姐姐你怎么不像平时那样吃了，我都和通学说你最喜欢吃剩饭了，这下我丢人丢坏了，都怪你”。
一里没有回应任何一句话，只是右眼的眼眶在无人知晓的时侯悄悄湿润了，那一刻美丽的天使，那一只白天鹅在她的心中彻底地消失了。
夜晚，一里悄悄地推开家门，最近父亲对她的友善虽然令人难以理解，但是却极大的改善了她的生活，她不再那么提心吊胆，能够正常地回到家中。一里进入家里，看见那个稍微变好一点父亲正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呼呼大睡，周围散落着几个玻璃瓶。一里像往常一样，静悄悄地收拾着这些东西，不经意间，她看见父亲的臂膀下压着一些文件，上面写着“卖身契约书”，而文件底下，是一里穿着漂亮裙子的照片。
一里真心地希望自已能够成为那一只白天鹅，可现在憧憬的白天鹅死了。一里的左眼的眼罩微微染红，脸颊右边是泪痕，左边是血痕。
既然如此，那就成为死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