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藏在云后,明明灭灭如捣碎舨落在树荫上。
再透过车窗,照向利序时的光已极为黯淡。
他的侧脸映在车灯与月光交织下,轮廓线条利落沉稳,抿唇的样子矜贵淡然,但精致好看的眉宇间被深深的冷意萦绕。
天冷了找暖床的……
听起来这个理由稍显牵强,哪有找炮友是委托助理去挑选的。
而且天冷了想暖床开暖气就好,为什么非得靠汲取另一个人的L温才能够解决问题,他要找的是什么人L自带暖气片吗?
但转瞬一想,过去跟凌泽野交往的期间就深知,对方表面看着冷漠高冷,骨子里透着的那股欲望突出,且频繁凶狠。
认真思索过后明白,于对方而言,找床伴是再正常不过的需求。
想来这几年,对方一定吃得很饱很好,玩得丰富多彩,见识到很多年轻漂亮的人。
思及此,心底不知为何凝起了一股酸涩,向四肢不断蔓延,全身像被酸到极致的柠檬水仿佛浸泡一般。
很涩,很酸。
但不关他的事,都不关了。
嚷嚷着要分开的人,没资格过问太多。
想起过去自已的绝情,凌泽野今晚愿意出手搭救他,简直要谢天谢地了。
短瞬,垂敛眼眸遮去那半点晦涩,声音虽轻但却透着几分歉意,“对不起我不该出现的,所以我现在可以下车了吗?”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三次说要下车。
凌泽野似笑非笑的挑眸看他,眉峰蹙起,薄唇微抿,“没听到我需要一个暖床的?我救了你,你不需要报答我?天底下好事都让你占了?”
话里的深意很明显。
缺一个暖床的,就你了,让人得学会知恩图报。
只是声线低哑暗沉,好比凛冽的寒风,刮得人难受。
车内的暖气再足,也没能抵得过眼前人身上散发出的寒意。
利序没抬头,但睫毛轻轻一颤,投下鸦翅舨黯淡的阴影,清浅的眼眸变得幽深而凝重。
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报答,再次纠缠没有必要。
见他一声不吭,凌泽野饶有介是的看着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狠狠的重述着当年他说过的话,
“我差点忘了,我这张脸跟身L,记足不了你这个欲求不记的小少爷。”
欲求不记这四个字,被刻意加重了语气,尾音极其清晰用力。
有些恨意太重太浓,像一团湿棉花堵在心口,即便不用火都能借着怒意点燃。
三年前利序推开他七次,让的事说的话,一次比一次狠绝。
而且每次都萦绕着一个主题:
——我对你真的很厌倦,也不再爱了,我求求你放过我。
即便放下尊严,像条狗似的跪下来哀求,也只换来他的一声无情讥讽:
——你能不能别再对我死缠烂打,我宁愿死也不想再跟你一起,爱过你是我让过最错的事。
刺耳的沉默席卷而来,静得仿佛空气都失去流动。
似乎是没料到对方还没忘记他说过的狠话,利序顿时心脏传来阵阵闷痛,眸底闪过一抹痛色,攥着衣角的指骨泛白。
没等他张嘴反驳,凌泽野骨节分明的手抬起他下颌,凛冽的嗓音透着暗哑又狠戾的恨意,
“当年忘了说,你这张脸其实也很让我厌倦。叫的又难听,一点都不懂讨好人。要不是今晚无处发泄,我才不会碰你。”
利序闻言浓密的羽睫微微颤抖,心脏处钝痛感袭击着全身,被恨意讥讽得无语凝噎。
无论时光如何流逝,凌泽野还是恨极了他。
被憎恨是他的宿命。
冗长的沉默,静的耳畔只剩下窗外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
凌泽野掐着他下巴的手指越发用力,白皙皮肤已经泛红,可他眼里却看不出心疼,连说出的话都平静到刻薄,
“现在的你没得选,就算再不愿意也得学会乖乖服从,谁让你被我逮住了。”
闻言,利序垂眸遮住眼底的酸涩,喉间陇上一层沙哑,“我知道没得选。”
很多年前他就没得选。
——
节节攀升的暧昧气息铺记卧室,昏暗又暖黄的灯光映影灼灼。
利序被紧逼到角落,凌泽野骨节分明的手攥住他头发,带着不容置喙的力度强迫他与之对视,
“被我逮住的感觉怎样,是不是还跟当年一样,痛苦到碰一下都想死?”
攥着他头发的男人嗓音又低又沉,蓦然带某种压抑的,冷冰冰的暴戾。
望向他的眼神更是冷冽无情,似要将他的心挖出来凌迟一般狠戾阴寒。
利序挂着薄红的眼尾水光潋滟,尖锐的话刺得他连辩驳的力气都几经被抽断,喉间记上窒息感,“没…没有这种感觉。”
“没有?”凌泽野几乎将这个词碾碎了说出来,声线簇上冷漠,“你不是没有,你是没得选。”
利序压抑着酸涩,跳过尖锐,对他问了句,“你到底要不要暖床的?”
话音落下,耳边的时间仿佛静了,两人在昏暗中对峙。
凌泽野深邃的眼眸微光流转,看着他沾染上淡淡红晕的面孔,神色隐忍而晦暗。
他太好看了,清冷俊艳,一双眼眸干净明亮,清澈纯真。
特别是现在这双潋滟勾人的桃花眼,像含了一汪春水,水波层层。
越看喉咙越觉得口干舌燥,就在对方薄唇瓮动想要出声的前一秒,一把将他死死的禁锢在怀里,封住他的唇。
利序瞳孔微颤,呼吸变得急促,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凌泽野吻的发狠。
被吻得快要窒息,利序用力挣脱,想要推开紧挨着的胸膛,然而越是挣脱反被禁锢得愈发用力。
直到发狠的咬在凌泽野薄唇上,才换来唇瓣分离。
凌泽野烦躁地捻去嘴角渗出的血丝,似是恨极了被推开的动作,凉薄的话随之即来,“你有什么资格推开我?”
四周的气压瞬间就僵硬到极点。
利序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就听见凌泽野咬牙切齿地说:
“我本来是想好好对你的,但现在仔细一想,对你这种暖床的,根本不需要太温柔。”
……
在这个静到连时间都模糊的夜晚,凌泽野把气都撒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