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朝!”薛行渊的脸已经黑了几分:“你就非要这般妇人之仁的猜忌诋毁絮絮?你孤身一人,出了将军府,你以为能指望谁?”
说到这里,林挽朝温和笑道:“我在将军府这么多年,不论是城里山匪作祟,还是瘟疫四起,遭遇何事我都始终护着府里一众人等,我是别人的指望,所以从未敢懈怠半分。至于将军……”
林挽朝顿了顿,看向他:“我从未指望你。”
也许是指望过。
此前,的确是指望将军府替自己查清血海深仇。
如今看来,林家满门冤魂,还不如一个妾。
薛行渊怔怔的望着林挽朝,大抵是没想到,他这一直深漩后宅的妻子,明明大婚当日掀了盖头后泪眼朦胧的女子,说出的话如此凌然。
“林姐姐,我自认为情爱一事无对错之分,可你不该这样伤将军的心!”
林挽朝又向李絮絮:“合离书已有薛老夫人替我收下,今后我与你这未婚夫君无半点关系,是对是错也与我无关。可你若是敢再来登门,我可就要报京都府衙私闯民宅了。”
这番话说完,薛行渊的脸色已经铁青。
李絮絮算是看明白了,这林挽朝根本不似传闻中那样柔弱寡断。
今天不适宜争下去,再争下去,万事就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
李絮絮便牵住了薛行渊的手,乖巧道:“行渊哥哥,姐姐一介妇人,心思短浅,她一时想不明白我可以理解。我们今天就先回去,等她消了气再来可好?”
薛行渊没有说话,但显然同意了李絮絮的提议。
他也不想再和这个女人吵下去,瞧见她那双大逆不道的眼睛就觉得气闷。
两个人一齐离去,手挽着手上了马车,薛行渊更从未回头看一眼。
林挽朝随后也来了,站在门口望着薛行渊离去的方向。
莲莲神色低落,抿着唇,宽慰自家姑娘:“小姐,别太伤心难过了。”
“伤心难过?”
“是啊,小姐不是在看将军?”
林挽朝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到宫里的人,也会从这条路而来。”
原来不是为了将军,莲莲松了口气,小姐真的和做将军夫人时不一样了。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林挽朝回头,望向院里刚刚移来的梨花树,被风雨搅和着落了一地,碾进了泥土里,清白靡烂。
“女子只图情爱的本质,是因为失权。”
“想替林家上下一百二十八口报仇,就要权。”
这血案,她要自己查下去。
“小姐,您方才去宫里的时候我就很担心,我听说,咱们这城外又在闹山匪。”
“每年不都有不知死活的贼人,倒也不敢闹到城里来。”
“可这一波却是胆大妄为,昨日还劫了城郊张员外家。话说将军的兵马就驻扎在城外百里,也没去把这帮山匪剿了。”
林挽朝伸手去接屋檐外的细雨,说道:“这京都内外是由宫中御林军主掌,薛行渊的兵马再近也是不能干预,否则,就是谋逆。”
御林军,更是禁军。
除了皇帝,便只有那位极少露面的权臣世子爷,裴淮止可以调动。
——
薛行渊带着李絮絮回了府邸,一路上越想越气,脸都黑了。
没走几步就被院子里的树挡住了去路。
薛行渊不记得院子里何时多出的一颗梨花树,但听下人说这是夫人在将军出征那一年种下的。
薛行渊正愁没处泄愤,当即就从柴房里拎着把斧子出来,对着梨树就砍了下去。
一树梨花飘飘洒的被震了下来,没几下,整颗小树就倒了下去,跌在泥水中。
薛行渊把斧子扔了,树砍完了,院子没有什么碍他的眼了。
可望着一地狼藉的梨花瓣和碎屑,薛行渊的心也变得空空荡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