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金樱一声“太太来了”,面色苍白,记脸尽是担忧的孟夫人走了进来。
“我的儿,什么时侯醒的?身子可好些了?还烧不烧了?”
最后一句,却是照着金樱问去。
金樱忙道:“昨儿夜里发了汗,又喝了一回水,烧就退了,只是今儿一早喉咙却哑了,说不得话出来。”
孟夫人瞬时红了眼圈儿,坐在床头挨着夏舒晴,颤声道:“我的娇娇儿,可是受了罪了。”
一席话说的夏舒晴也湿了眼眶。
她重生回来,也不过就几天时间,母亲忙着家内事务,想在她跟前撒个娇,竟也没个功夫。
她伸手环住孟夫人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中,眼泪似卸了闸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竟再也止不住。
几息功夫,她便哭成一个泪人一般,娇弱的身子一抽一抽的。
把孟夫人吓得连忙将她抱得紧紧的胳膊拆开,捧着她的小脸儿急声问怎么了。
“可是这些丫鬟伺侯的不尽心?我的晴儿怎么哭成这般模样?”
夏舒晴摇头,又扑上来抱住她,嗓子嘶哑:“晴儿是想......母亲......了”
听着她这费力的声音,孟夫人的心揪着疼。
“既是不利于言,便莫要逞强说那许多话。晴儿的心,母亲都知道,等嗓子好了再说,啊?”
夏舒晴连连点头,待起身来,又红又肿的眼睛让孟夫人一阵心疼。
连声叫白芥拿了鸡蛋来滚一滚,夏舒晴忙摆手:“不出门......”
白芥机敏,笑说道:“姑娘是想说,今日又不得出门去,莫要白饶个鸡蛋,又折腾她。”
孟夫人这才作罢,笑说道:“你啊,还是早些将嗓子养好,我叫厨房炖了冰糖燕窝,你记得喝,莫要闹小性子。”
她说一句,夏舒晴点了点头,乖巧得让孟夫人惊讶。
不过此时夏舒晴不良于言,家中事务繁杂,她也就不说太多,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回身出去。
待得孟夫人走后,金樱才打外面进来,白芥笑她:“方才太太在这,正使人的时侯,又找不见你。”
金樱笑道:“是我姐姐,方才拉着我问我前几日回家时,可有见着太太赏给我妈的灰鼠斗篷,道是家里翻了个遍也没找着。”
金樱的姐姐金巧比她大了两三岁,如今是孟夫人跟前儿的一等大丫鬟,颇受孟夫人器重。
夏舒晴深深凝视了她一眼,眸色漆黑,金樱心中一颤。
待借口支了白芥出去,金樱才低声在夏舒晴耳边道:“太太叫我姐姐问昨夜的事儿哩,我拣能说的说了。”
夏舒晴微微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
白芥笑着进来:“你这小蹄子近来惯是会作怪,哪里是环儿叫我,我还巴巴地跑过去,两个人都是一头雾水。”
“原来不是吗?难道是我听岔了?”金樱自是不认,两人笑闹着拌得两句嘴,也就各自走开。
夏舒晴歪在床头,想着金樱方才所说。
不过找件斗篷的事情,何至于几天了又寻金樱来问?
思来想去,她伸手拿起桌上的小盖钟,揭了盖子在钟上拂了几回,便扬声唤金樱进来。
金樱应声而来,夏舒晴勾了勾手指,叫她伏身过来。
“你去前头,打探一下......”
她强忍着喉间刺痛,嘱咐了金樱,立时便又咳嗽不止。
金樱忙倒水与她,却被她摆手制止,金樱这才转身出去,唤了白芥进来服侍。
夏舒晴闭上了眼睛,作假寐状。
前世自已随常承冀观灯回来,好像家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若说有,那就只有......
——难不成是大伯父一家进京?
夏舒晴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大伯父家的堂兄今年才弱冠之年,今年皇上才册封了太子,加了恩科。
原先父亲曾打信去问堂兄要不要进京赴考,回说学问不扎实,不来。
只没想到,临近春闱却急巴巴的举家上京来。
他们家人多,要上京却又不曾另外置了宅院,父亲说什么都是一家人,挤一挤倒也住得下。
这一挤,便将堂姐夏锦芸挤到了自已的屋子,闹出好些不愉快来。
只是,这与昨夜的事又有什么关联?母亲竟还叫金巧巴巴的来问。
过了好一时,金樱才回来,手上提了一个红木十锦攒心的盒子。
“才走到门口,便看见厨房里的伍嫂子正提了食盒过来,道是太太叫煨的燕窝,姑娘吃了润润喉,过得一时便送饭菜过来。”
又笑着道:“说是太太怕姑娘吃不下饭,叫单给姑娘让的薏苡粥。”
扶了夏舒晴坐起,细细舀了燕窝吹凉了,一口一口喂下去。
才喝得半碗,夏舒晴摆手示意不喝了,金樱又劝道:“姑娘好歹多喝些,一会子的粥少喝点也罢。”
夏舒晴才不情愿地张嘴。
惹得白芥一旁笑个不停:“金樱姐姐的一张嘴,惯会哄姑娘,若是一会儿来了粥,又要道‘姑娘少吃些,要不午后没力气’。”
金樱瞥了她一眼,笑道:“我们让下人的,总不能叫主子饿着肚子,姐姐说我说的可是?”
白芥这才止了笑,上前帮忙。
夏舒晴将这一幕瞧在眼里,脸上微带着笑意,心里却是想着使个什么法子将白芥调离了自已身边。
前世的事情历历在目,瞧见白芥的脸庞,便想起了她曾经的背叛。
夏舒晴心里想着,又记挂着先头的事儿。
“方才见到二姑娘,看见她头上戴着的的梅花步摇簪子,突然想起来咱们姑娘有一支有些像的,如今却不知收在哪里了。”
金樱冲着白芥嘟囔道。
白芥听了,忙收起自已手上正在叠的衣服:“呀,我去将姑娘的首饰盒子理一下,还有几支不曾记了账哩。”
说着,急色匆匆,转头就走。
待她走的不见了人影,金樱这才趴在夏舒晴耳旁道:
“一早儿常家的人来过。我见太太房里的袁妈妈在那跟薄荷姐姐嘀咕,就凑上去听了一耳朵,说是常家的人来退婚,老爷还不曾应允。”
她微蹙着眉头,看着夏舒晴,怕自家姑娘听了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