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夕还想为他解释,但被纳兰夫人喝止。
“不必再帮他说话!这三年来,你对那孽子的好,老身都看在眼里,是那孽子配不上你!你什么都不用管,这件事,老身为你做主!”
纳兰夫人故意提高了嗓音,为的就是让屋外的纳兰羿听见。
“阿羿他待我可极好,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顾月夕再想解释,却又一次被纳兰夫人打断。
“你个孽子若是听见,就赶紧进来!”
纳兰羿闻声,一进门便跪伏在地,神态举止都恭敬无比。
对待他娘,他一向如此。
“娘,若是孩儿有罪,还请您责罚。您身体有恙,切莫气坏了身子。”
纳兰夫人不为所动,脸上的愠色丝毫不减,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你若有这份孝心,就自个离开纳兰家吧!你若不肯,我便让月夕立一纸休书,将你逐出纳兰家。从此之后,老身就当没有你这个孽子!”
纳兰夫人此言一出,纳兰羿起身而立,眉头都要拧到一块,眼神更是不可置信。
“娘,你为了这个女人,连我这个亲儿子都不要了?”他满腔愤怒。
“亲儿子?若不是月夕,老身三年前就已经不省人事,那一日,你又在哪?若不是她对你有十年的情意,执意要嫁给你,你觉得此生能遇到像她这般好的姑娘?”
十年情意?
纳兰羿一怔,怒瞥一眼顾月夕,沉声道:“顾月夕,你给我娘又灌了什么迷魂汤?”
顾月夕的思绪还停留在纳兰夫人先前的那番话之中,等缓过神,她连忙跪伏在地,流泪哀求。
“夫人,您就当我是厚颜无耻,求求您不要拆散我们。”
纳兰夫人心疼不已,屈身便要将她扶起,哀叹道:“月夕,这孽子根本配不上你的好,是我们纳兰家对不住你。”
“我是心甘情愿嫁给阿羿的,虽然他已经忘了我,但我愿意等他,无论等多久,我都……”
“够了!”
纳兰羿冷喝一声,一把揪住顾月夕的头发,面露凶意。
“顾月夕,你还要惺惺作态到什么时候?什么狗屁十年情意?还说我忘了你?接下来又是什么?你不就是图我纳兰家的名利吗?少夫人的名给你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
顾月夕一时百感交集,不知如何作答。
可就在这时,纳兰羿凑到她的耳边,如魑魅低语:“你若是想死,大可以试试。”
顾月夕只觉头皮一阵发麻,跪着的双腿也在颤栗不止。
纳兰夫人眼见那孽子当着自己的面欺辱顾月夕,气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孽子……滚出去!”
纳兰羿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纳兰夫人的眼神震退,他也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悻悻离去。
一时间,房间内静谧无比,尤有纳兰夫人孱弱的叹息声。
沉默片刻,顾月夕摸索到纳兰夫人身边,握住她布满岁月的双手,哀声道:“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如果您让阿羿离开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过活。”
纳兰夫人顺势将她的手放在腿上,心底又平添几分无奈。
“老身一直以来都渴望儿女双全,可如今年过花甲,身患重疾,只喟叹时日无几,犹想着有生之年,能让你有纳兰家千金的名分。彼时,那孽子也不敢再欺凌于你。你就当是老身的遗愿罢了。”
“夫人,您切莫这么说。我听闻阿羿寻了扬州城最好的郎中,一定能将您身上的顽疾祛除,而您也一定会长命百岁。”
顾月夕泪眼朦胧,恨自己束手无策,只能道出一两句宽慰的话。
若是能给夫人试得良药,她死也瞑目。
可若是……
她不敢再想,只希望随后几日,能借着她这不堪的身子给夫人六十大寿奉上最后的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