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雷动,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动作齐齐抬起头,注视着从二楼缓缓走下来的男人。
他二十二岁的生辰,身上已然看不出少少年气的影子,一身黑色的西装像是一层蜜蜡,将他从头到脚地包裹进琥珀壳子里,与世隔绝般的沉静和一双深不见底,潋滟着幽光的丹凤眼,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垂下视线去看底下的人,他却什么也没有收进眼底。
秦家最年轻的掌权者,举手投足间,尽显孤清的贵气。
他简单地说了两句,留下尽兴的空间给众人,自已转身离去。
那些倾心于他的人可能连他面料上的暗纹都没有看清,就又看着他离开。一如往常,未曾得到过他的目光地片刻停留。
突然,天光大亮,公馆的门被推开,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进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抱歉,我来晚了。”许蒹葭微微抬起手和在场的诸位打招呼,她的长发在后面盘成了两朵玫瑰花的形状,下面留出来的头发纹理,凌乱又极具美感,两侧编成细细的辫子,上面缀着一颗又一颗圆润饱记的珍珠。盘起来的头发愈发显得她的脖颈修长。
她站在那里,像一支娉婷婀娜的粉玫瑰。
流光的绸缎,散开的裙摆,衬得她肤如凝脂,如崖上三寸雪。
许蒹葭一出现,整座公馆都亮了几分。他们汇聚在她身上的目光也不过是她裙摆上的装点。
和她的出现通样让人感到惊世骇俗的是宴会主人对她例外的反应,让人忍不住去猜想两个人之间的种种过往,想知道他看向她时,看到了什么。
因为秦礼是用那样深深的目光望向她。
“许蒹葭,好久不见。”秦礼早已回过身,在她推门进来的刹那。他静静地看着她,时间好像凝滞,只有她是鲜活的,从光亮里一步步走进来,走进他眼里。
没有疏离的客气也没有惯性的冷漠。秦礼温和地弯下眉眼,他说他们好久不见。
然后一个被来找她的人簇拥在中间,一个在上楼的时侯微不可察地回过头用余光去悄悄地看。
“大小姐,你登场亮相的时间太巧合了。”厉闻川一个健步冲过来,眼里的惊讶如有实质,像两簇熊熊燃烧的小火苗。“我也没想到,主要是这个头发太费时间了。”许蒹葭无奈的指了一下自已的头发,“就怕迟到,结果还是迟到了。”她哭丧了一下脸,瞬间恢复。
“我可没想到会发生刚才的场景。”
“不过你和秦爷什么时侯认识的?”孟景书一下子找到重点,他和厉闻川两个人相差的比较大,他的性格更冷静,有条理偶尔会让身边的人觉得他脑子里有一个处理器。“不然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和你说好久不见,你们什么时侯见过,而且,他,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不知道。”许蒹葭回答得很干脆,她又停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找出见过秦礼的记忆,摇了摇头。她不感到疑惑,也不感到自已得到特别对待的惊讶,不以为意地反问道,“我应该记住他吗?”
“不过我现在记住他了,秦——礼”。她念他的名字,微微上扬的语调,听起来像是小拇指划过琴弦的尾音,勾着人的心尖。“我喜欢他的眼睛,原来真的有人会让我觉得天神降临。”
许蒹葭见过很多人,也不得不承认,秦礼是她见过最好看最不真实的人。会一眼被吸引,视线撞在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听到了自已的呼吸声放轻,心脏跳乱了一拍。
“看什么呢,今天我们秦爷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爽朗的声音由远及近,顾时闻走到秦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和许小姐什么时侯见过啊?”他是专门过来探听八卦的,这时侯楼下的人肯定也是各种打听各种疑惑,不过他们不像顾时闻这样勇敢,敢直接在男主角面前问出来。
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手里就差端盘瓜子了。“她久不在临城待着,你们什么时侯有机会见面?”他还是好奇这个问题,执着地问道。“快说,别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字,快讲讲呗秦少爷。”
他们在二楼最特别的包厢里,三面通L的巨大落地窗采用特制的玻璃,外面看不见里面,里面的人却可以将楼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秦礼偏过头,不愿意讲话,顾时闻看他这样,便又喋喋不休地开口说话,只要说的话足够多,总有一句话会让他有反应。
“话说回来,许大小姐太漂亮了,绝代芳华这种词用来形容她一点也不为过。你不觉得她一进来,我们屋子里都亮了许多嘛。怪不得都说,人这一生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
顾时闻还想再感慨一下许蒹葭惊为天人的美貌,声音都酝酿好了,刚准备起势开口。
秦礼的话突兀的响起,让一切戛然而止。
“十七岁。君山庭后花园。她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吊带长裙。”
“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