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时后。
太平观外,温梨书看着那九十九阶台阶,脸色惨白。
这台阶她曾走过无数回。
师父牵着她一步步走进道观,给了她一个家。
她也曾牵着安云染和其他师弟们走进道观。
春去冬来,她在台阶上观星象,学六爻八卦,和师弟嬉戏。
后来是陆淮川牵着她下山……
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情断缘灭人世常……
这时,一道惊慌的声音陡然传来。
“师兄!”阿白看见她的脸色,连忙朝她飞奔过来,“师兄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温梨书心里涌入一股暖流,又难堪低下头,“……我就是想再来拜拜三清,看看你们和师父。”
阿白朝她蹲下身子:“既如此,我背你上去。”
温梨书摇头:“不……”
话未说完,便被阿白打断:“我小时候扭到脚,师兄背了我半个月,如今我也背一回师兄。”
温梨书鼻子一酸,仰头看向天空,顺从的趴在阿白的背上。
阿白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背上的人轻的吓人。
他红着眼,埋头一步一步往上爬,眼泪低落在石阶上。
正殿大门处。
重华和其他弟子站在门口,看着阿白将温梨书背上来,纷纷去扶。
温梨书眼眶一热,泪水再也止不住的留了下来。
师父没有不要她,师兄弟也没有不认她。
温梨书不顾众人劝阻,扑通一声跪在师父面前,深深磕头:“弟子不孝,一意孤行。”
她拿着文件的手发颤:“师父,这是太平观开发管理的文件,……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威胁,也不会有人来拆除了……”
文件上还残留着温梨书的温度,这是她答应离婚的唯一条件。
这也是她最后能为太平观做的了……
温梨书跪伏在地上,竭尽全力高举双手托着文件。
可她甚至都没支撑到师父结果文档,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梦里。
她都眉头紧蹙,饱受蛊虫啃噬内脏的痛。
重华叹气,只犹豫一瞬,就想故技重施替温梨书引出蛊虫。
未料刚掐诀,温梨书就醒了。
她抬手,握住师父掐决的指尖:“师父……我想再拜拜三清……”
温梨书说话都费劲了,那蛊虫势不可挡,让人痛不欲生。
观中师兄弟们都红了眼,争先恐后将她伏到三清殿,跪在蒲团上。
祖师爷像庄严肃穆,望之生畏。
温梨书忍着痛虔诚叩首:“祖师爷在上,弟子温梨书虽继承祖师爷衣钵,却未坚守本心,潜心修行……”
“今日之果,我自作自受。”
“只愿弟子故去后,师门无恙……”
自小,她便常常守着祖师爷像修行,和师父师弟们无忧生活。
若是再有抉择日,她再也不会选择和陆泽川下山了……
思虑间。
温梨书只觉背脊越来越重,她耗尽力气,也再挺不起来了……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仿佛听见师兄们悲恸的哭声。
也仿佛,又回到和陆淮川定情那天。
他站在台阶下,和煦的阳光铺在他身上,他笑着朝她伸出手:“梨书,要不要和我下山,我会一辈子对你好……”9
于此同时,医院。
陆淮川正在做体检,突然心口一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抽离。
他脸色难看捂住心口,医生拿着他的胸部透析脸色大变:“陆总,您靠近心口的肌肤下好像有一个暗块,像是一个虫子……”
陆淮川摸向心口,第一时间想起温梨书曾跟他说过他身体里有蛊。
他咬紧牙关:“为什么之前没发现?尽快安排手术取出来……”
医生脸色凝重,当即去安排。
原本以为是个大手术,但没想到只一个小时,手术就做完了。
那虫是死的,就在肌肤下不深的地方。
麻药过了之后,陆淮川立即爬起来,想去找温梨书,却不想护士告诉他,温梨书一天前就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