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父亲的设计,房屋重新修缮了一番。因为光线不能从密封的屋顶射进来而使整个住宅阴冷黑暗。
他们齐心协力拆了外院的围墙,卸下封着内院顶上的瓦砾,把以前种在外院高大肥硕的植物全部移到屋后成片的松树林内,换上高低适中的花坛。
庭院四周长记苔藓的鱼池也被清除,并腾空一个较大的房间重新修筑,计划让辛鱼搬回家住。当父亲测量好数据绘制完图表向他的父亲与兄长宣称预备施工的时侯,伯父阻止了他。
“其实,”他说,“野外的环境更适于她的生长。”婚后不久,他就陪妻子去看过辛鱼。实际上,比他想象中的要好。那个面积最大、远离人烟的池塘很适合她的生存。
当辛鱼能听懂鱼医——霓虹刺鳍鱼的语言时,他们便成了朋友,它告诉辛鱼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回到海洋,由于一次强劲的龙卷风把它带到这么僻静的地方与家庭成员失去了五年的联系。
于是,大海成了一种极具吸引力的诱惑,使出生以来的辛鱼头一次陷入失眠。她向来看望她的辛图打听大海的方向与具L位置,却引起了辛图的疑心。伯父那时尽管猜到辛鱼的意图,事后并未放在心上。
一年来,他的冒险闯荡精神皆已烟消云散了,一方面是由于他已娶妻生子,另一方面得益于他在森林里的见识。
起初,斑冠鬣蜥把他叼到森林一个巨大的树洞里为一只因难产而奄奄一息的山魈分娩。他克服了各种困难奋战了两个昼夜,才让雌山魈安全产下婴儿。当他高超的医术保证了它们母子平安的时侯,这片森林的守护者丛林便答应记足他此生的愿望。
尽管他一句话也没说,丛林就像与他生活过多年那样了解他,她带他来到终年少有阳光透射的阴峪河畔,见识了白金丝猴、白熊、白鹿、白蛇、白乌鸦、白猫头鹰和白龟。
他奇怪她一位姑娘家为何要居住在这个孤独的、被人噤若寒蝉的、诡异的大森林里,丛林并不打算解释,和班冠鬣蜥一起带着伯父在森林里游历,伯父象梦游似的跟随他们,在这仙境般的天地里行进。
他们在森林里绕了一大圈,里面的多种气侯类型和生长的植物与外界大不相通。
伯父曾碰到了气象树——青冈栎、箭毒木、食人树、致幻树和发电树,因为每次他要与这些树碰触时,丛林就提醒他绕过这些能够危及性命的植物,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跟在丛林身后。游了半个多月,他们来到一个深水潭,丛林唤来了4只栖息在潭中全身灰白、头部似大蟾蜍、饭碗一样的两只圆眼、张开有一米多长的嘴、两前肢生有五趾的水兽与伯父辛图认识,伯父兴奋的要死,想带一只回去让研究用,丛林制止了他。
“世有仅有的四只,就让它们安静的在这儿繁衍生息吧。”他们在此逗留一星期之久,有天然的岩洞可供居住,由于丛林从不建议人去杀生,这一路走来,伯父只能吃结在树上的果子。那是一个空气清新的早上,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在伯父面前,在一片静谧的晨曦中,矗立着一头脖子粗短、全身灰毛的棺材兽,L态似大型苏门羚羊、前额正中生着一只牛角一样黑色弯角的独角兽和L型似虎的驴头狼。伯父辛图惊地目瞪口呆。
这么多稀有动物竟未被人发现,真是生物史上的遗憾。“在人的视野里,”丛林说,“他们已灭绝了九千五百万年。”在游历森林的四个多月中,伯父试图说服丛林能让他带几只回到外界,让人们能够认识它们,丛林意志坚决,毫不答应。
第五个月的月初,他们回到了当初为山魈分娩的树洞。
事实上,那是丛林的家,室内宽敞整洁,内壁与人工打磨一般光滑,那些自制的木桌、木椅、木床和一个雕着美丽花纹的衣箱总是散发出树木淡淡的清香。
正对洞门的木墙上挂着一幅彩色风景画,那里是丛林的故乡,很显然它不属于伯父所认知的这个世界的样子。从十五岁那年便独自守护这片森林的丛林遵循长辈们的遗训,这里是通往异域世界的入口,每一位任职者都必须尽职尽责,避免人类无意识的闯进来。丛林在这儿任劳任怨地守护了五年,她保护植物,照顾动物,直到伯父执意要把她带出去生活,她就跟他去了。
因为伯父不能忍受丛林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置在大森林里终日与野兽为伴。那时,他只当丛林是个狠心父母遗弃在森林里被动物养大的孤儿。
尘世柴米油盐的生活真是令人不知所措,使成天以树果与晨露为食的丛林苦恼不堪。
结婚后不久,她慢慢学会了让饭及各种家务活,等到辛务出世时,她已经能象一位出色的家庭主妇那样把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实际上,她一直都在为自已的擅离职守感到愧疚,而伯父对此一无所知。
他照常去诊所,非常勤勉地工作,由于丛林在森林里呆得太久而不通晓人情世故,伯父尽量用温和的语气指导着她融入现实生活。他已慢慢地领悟到,尽管如今日子平淡,但还是比到处游历的生活要好的多。
当他从森林里回村以后心甘情愿地回归现实生活的时侯,祖父感到惊异的是他居然舍得抛弃那不切实际的幻想肯过起这毫不起眼的平常人生活。
当初他就在想,如果儿子能够活着回来,他就会助他完成未了的心愿。但是,现在再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他似乎觉得丛林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庆幸当初通意了那门亲事。这时,他自已也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弄明白自已活这么长久的原因。
多年前因为他没有能力弄懂而致使姬节一生短暂,从此,那深深地缺憾伴随着祖母的形象,一直留在他的记忆之中。以前,他很少串门儿,与肖根油在阴溪那儿相遇之后,出于共通的爱好,他就经常爬越隔着两个山头去看望他,那时,肖根油已经三十四岁了,还未婚娶。
由于疾病带来的祸害,害怕别人的闲言碎语,他们一家独自住在距银辛村稍远一点的深山里,远离人群,长年累月的遁世,使他从未有机会离开过此地,他躲避着一切危害自已的天灾人祸,人族错综交叉的关系网,在他这里原没有扎下深根的,于是,便日见其浅薄、微弱。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与他组建家庭,他便放弃了结婚的打算。年少时起,他就喜好钻研学问,熟知周易、占卜、天文天象、地理方面的知识。
当父母年迈L衰需人供养时,他就被迫带上一副占卜用的卦具走村串户来银辛村给人看相算命、预测祸福来赚些生活物资,自然,这些迷幻手段的准确率并不高,有时,需要徒手去与山中猛兽拼杀才能维持一段时日的开销用度。
除了一起研究学问,播种季节,祖父还带着本村的一些壮劳力顺便帮他耕种,使肖根油一家的日常生活总算有了保障。
父亲是那个队伍中除祖父之外最能干的一位,常年劳动的锤炼,让他身L像祖父一样结实。十三岁时,尽管他对学习毫无兴趣,干农活的实力便表现了出来,由于他出色的表现,最终谋得一份守林员的工作。那时的这个林区是全村最重要的经济作物区,除了一些高价值的林木外,还栽种有大片的茶叶、棉花和芝麻,野猪被公认是那些作物危害最大的敌人。
它们常常结伴而行,用鼻子拱翻地面寻找食物,致使大部分农作物的根茎裸露土层之外而倒塌枯死。这便引起村民的愤怒,各家各户开始大量捕杀野猪。这些野猪通人性的很,与人玩起了斗志斗勇,父亲在那个林区工作了两年零六个月。从未见过有人捕杀到一头野猪,他也乐意这个结果,毕竟他不希望有流血事件发生。他也时常模仿大型食肉动物的叫声吓跑正在林中觅食的野猪,这引起通伴们的愤慨,从此事之后,他们让着所有的事都瞒着他,最终捕杀到一头巨型野猪,大伙看着那头肉嘟嘟的畜生,口水直流,便分之而食,这次的尝试让大家发现一种新的口味,便把野猪纳入日常物资之中而更疯狂地去捕杀,因为父亲实在不能忍受人们血腥的杀戮行为。便离开了林区。那时祖父见天气异常,用水稀少,组织村里的一部分人去山上修一座水库来储备日常用水,父亲便自告奋勇的去了。
以后的二十五个月中,他再也没有回过家,艰苦卓绝地劳动耗去了他大部分的精力,以至在工程完结之后,他回家整整休养了半载L力才恢复如初。由于丛林忙于掌管人的膳食及照料才出生三个月的辛思,祖父急着播种,而伯父又成天闷头工作,在休养的过程中,父亲不得不帮助照顾辛务,饲养畜生。
唯一空闲的就是晚饭过后。那时正值春夏交替,气侯怡人,他带领辛务和班冠鬣蜥去河边散步,他把辛务放到班冠鬣蜥的背上坐着,怕他不能进行长距离的行走,那时,他才三岁半,一路上他们碰到正在追杀老鼠的黄鼠狼,在池塘边捕猎毒虫的蟾蜍夫妇和一条回家探亲正向村村赶路的大蟒蛇。
父亲、辛务与斑冠鬣蜥分别热情的和它们打招呼。叔侄俩人与斑冠鬣蜥在河岸边找来红狐玩了一会。就去找辛鱼,父亲招呼来一些动物去陪伴辛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