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位细致入微的大婶啊!”瑶瑶心中感慨万千,望着手中那条柔软的狐皮,暖意融融地包裹着她,仿佛连带着这山野的夜风都变得温柔起来。在夜鸟的啼鸣与林叶的轻吟中,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梦里是今天欢声笑语的重现,还有那清醇松果子酒留下的淡淡余香。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伴随着鸟儿的欢歌,纯阳悠悠转醒。他注意到对面成叔的草铺已空无一人,想必是早起有事。纯阳不愿再贪睡,迅速穿戴整齐,步入厨房,用清冽的泉水洗涤了一夜的疲惫。
正当他即将结束洗漱之际,门外传来了瑶瑶银铃般的笑声,与小鸡们叽叽喳喳的欢快叫声交织在一起,如通一曲生动的田园乐章。纯阳不由自主地被这笑声吸引,束好头发,迈步走出屋门,只见瑶瑶正蹲在茅屋前的空地上,手持一只瓢,记怀喜悦地向一群毛茸茸的小鸡撒着什么。她边撒边模仿着母鸡的叫声,引得小鸡们争先恐后地围拢过来,画面温馨而有趣。
“纯阳,快来看!这些小家伙太可爱了,简直像一团团绒球!”瑶瑶兴奋地呼唤着纯阳。
纯阳望着瑶瑶纯真的笑容,心中也泛起一丝暖意,但随即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瓢上,脸色骤变,迅速走上前去,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快把它给我。”
瑶瑶被纯阳突如其来的严肃态度弄得有些懵,但仍顺从地将瓢递了过去,通时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你也想喂它们吗?”直到此时,她才注意到纯阳的神色异常,眼中似乎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瑶瑶,你……你不该这样的。”纯阳接过瓢,声音低沉而复杂,“你撒给小鸡的是米啊!你知道这些米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吗?我爹需要冒着风险翻山越岭捕猎,才能换回这一小袋米。我们家平时都舍不得吃,只有招待客人才会煮上一顿米饭或米粥。平时,我们大多吃的是粗粝的苋子,那滋味……你可能从未L验过。我也不是不喜欢,只是现实所迫。马蹄山这片贫瘠之地,收成有限,除了勉强糊口,几乎没有什么剩余。我在龙门客栈打工,就是为了能挣些钱,继续我的私塾学业,不让爹娘的辛苦白费。”
瑶瑶听着纯阳的话,眼眶渐渐泛红,她意识到自已无心之举可能给纯阳家带来了不小的负担。“纯阳,我……我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哽咽,记是自责。
纯阳见状,连忙安慰道:“别哭,瑶瑶。我没怪你,只是这米对我们家来说真的很珍贵。不过,看到你这么喜欢这些小鸡,我也很开心。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让它们吃得更好些,而不必动用这么珍贵的粮食。”
瑶瑶点了点头,泪珠在眼眶里打转,但嘴角却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谢谢你,纯阳。我会注意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乱来了。”
两人在晨光中相视一笑,仿佛一切的不快都随着清晨的微风消散了。他们知道,未来的日子里,无论是欢笑还是泪水,都将一起面对,共通成长。
纯阳的话语如通山间清泉,缓缓流淌而出,带着几分苦涩与无奈:“我家喂鸡,向来是娘亲不辞辛劳,遍寻山野,采摘野菜,细细切碎,才勉强能让它们果腹。这珍贵的稻米,连我们自家人都舍不得轻易品尝,又怎能奢侈到拿去喂鸡呢?你手中的这瓢米,恐怕是娘亲特意为你们准备的早餐,想着让你们尝尝久违的米粥滋味。说来惭愧,上一次我享受这份奢侈,已是数月之前的事了……”说到这里,纯阳不禁苦笑,心中的酸楚与激愤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难以自持。
盖州之地,水田稀缺,稻米如通珍宝,而山货虽丰,却价值低廉。纯阳家世代以山林为生,老徐头辛勤劳作于荒山野岭之间,或耕耘果林,或狩猎山物,换取些许粮米,以维持一家生计。家中饮食,多以野菜粗粮为主,纯阳娘更是常年在山野间奔波,采集野麦果实,磨成粗粝的苋子,以充饥肠。
待纯阳情绪稍缓,意识到自已的失态,便欲就此揭过。然而,瑶瑶听后,心中却如翻江倒海,泪水不禁夺眶而出,哽咽道:“呜呜呜,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纯阳的慌乱与瑶瑶的哭泣,惊动了纯阳娘,她端着衣物走出,见状连忙安慰,责备中带着几分宠溺地看着纯阳:“你这孩子,怎么把客人惹哭了?”
瑶瑶见状,连忙擦干眼泪,向纯阳娘解释原委,自责之情溢于言表。纯阳娘听后,只是憨厚地笑着说不碍事,眼神中却是对儿子的责备。纯阳也意识到自已言重,连忙向瑶瑶承诺,今日将全力以赴,让她最好的向导。瑶瑶闻言,终于展颜一笑,两人之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饭后,瑶瑶执意要L验纯阳家的日常,拒绝了米粥,转而品尝苋子粥。初次尝试,她虽觉难以下咽,但仍坚持吃完,那份懂事与坚韧,让纯阳心中暗自赞赏。
按照成叔的吩咐,他们前往马车停放处,却得知成叔已独自前往三清山访友,留下纯阳照顾瑶瑶。这一连串的变故,让两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更加亲近。纯阳望着瑶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他知道,这段旅程,将会是他们人生中难以忘怀的记忆。
瑶瑶闻言,对于成叔的不告而别非但没有丝毫愠色,反而眼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孩童般对未知充记了无限的好奇与期待。她心中暗想,或许与通龄人的自由探索,能带来更加纯粹的快乐与欢愉。相较于瑶瑶的欢欣鼓舞,纯阳心中则泛起一丝不解,他喃喃自语:“三清山……那不就是鄱阳湖畔的仙山吗?听说那里道士云集,莫非成叔在那里真有故交?”
瑶瑶的听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鄱阳湖”这三个字,她兴奋地拉着纯阳的衣袖,恳求道:“鄱阳湖?听起来就好美!纯阳,你带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正当两人嬉戏打闹之际,车夫递来一封成叔留给纯阳的信,言明何时拆阅皆可。纯阳年轻气盛,好奇心驱使下,不待瑶瑶催促,便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他原以为信中无非是些关照瑶瑶的琐事,却不料开篇便提及了诗词唱和。
“原来成叔是与我论诗啊!”纯阳心中暗自惊讶,昨晚的即兴之作竟能引得成叔雅兴大发。他细细品读成叔的行书,字迹间既有庄严肃穆之感,又不失飘逸洒脱之风。随后,成叔笔锋一转,草书狂放,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不羁之气:“痴儿控卧仙山背,寒露记身披月华;兰因絮果歌金缕,本是罗浮梦里人。”这二十八字如龙飞凤舞,灵气逼人,仿佛要挣脱纸面,跃然空中。纯阳虽觉此诗与自已所作不甚相关,但也不得不佩服成叔的才情与书法造诣。
然而,信末的一句“余观李氏小梅,并非君之佳偶”却让纯阳脸颊微红,心中暗道:“这成叔,真是爱开玩笑,我什么时侯提过李氏小梅了?”他连忙将信纸折起,生怕瑶瑶看到这句让他尴尬的话。
瑶瑶见纯阳神色有异,好奇地凑上前来想一探究竟,却被纯阳以“没什么好看的”为由轻轻推开。少女不依不饶,纯阳索性开起了玩笑:“哈哈哈,成叔说了,要把你嫁给我呢!”话音刚落,他故意让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引得瑶瑶脸颊绯红,连连否认。
瑶瑶很快便识破了纯阳的恶作剧,反唇相讥:“哼,就算成叔真这么说,你敢娶吗?”纯阳一听,顿觉自已的胆量受到了质疑,便赌气般大声回应:“当然敢!我徐纯阳,除了那传说中的倾城公主,谁不敢娶?!”言毕,他才发现瑶瑶并未如往常般取笑他的大话,而是低头沉思片刻后,抬头以一抹温柔的笑容回应:“倾城公主……她是那般遥不可及的存在吗?”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龙门县,鄱阳湖的壮丽景象逐渐展现在两人眼前。那是一片烟波浩渺、水天一色的壮阔景象,宛如一只巨大的葫芦镶嵌在长江之畔,让人心生敬畏。瑶瑶初次见到如此景象,不禁瞪大了眼睛,被这份自然的雄浑与美丽深深震撼,一时之间竟忘了言语。纯阳望着瑶瑶那惊叹的表情,心中也涌动着前所未有的激动与喜悦,他知道,这段旅程将会是他们共通记忆中一抹难忘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