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结束。
司机把沈宙一送回了铂悦公馆,这是他和秦初的婚房。
刚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房子里灯火通明,他眉头微微蹙起,不悦的情绪瞬间从心底蔓延到了脸上,他只要回到这里就会觉得无比烦躁。
进门后,第一时间没看到秦初,反而闻到一股扑鼻的泡面味,他对这种味道最是反感,而且一般没人会在他面前吃这种玩意。
他站在玄关处脱掉换鞋,脸上的不悦不言而喻,他走向厨房,可是那里没有女人的身影,但泡面却被放置在厨房旁的餐桌上,可餐桌上也没人。
当他正要抬手拿起泡面丢掉的时侯,秦初却站在楼梯上看着他,“你要吃?”
听到声响的沈宙一被轻轻吓了一跳,手还保持着拿泡面的姿势,心里烦怨的味道随之加重,但又不想跟眼前的女人有过多的交流,“以后不要再在我家吃这些。”他的话就是命令,简洁又明了。
秦初听后无奈苦笑,是啊,她没有家了。
她脸上根本让人看不出喜恶,但是人在屋檐下,她也只能听命,“我知道了”。
沈宙一见她答应,也就默许了今晚这一顿,拿开了准备丢泡面的手,然后把手放进西装兜里,取出灰色的真丝手帕捂住鼻子,准备上楼。
“我没钱吃饭了,你可以给我些钱吗?”秦初在楼梯转角处叫住了沈宙一。
“呵,你能不能不要跟乞丐一样?”沈宙一丢下这句话就径直上了楼,留下了苍白的秦初立在原地。
尊严在秦初的五脏六腑碎得噼里啪啦,秦初耳朵嗡嗡的。
她在楼梯处蹲下,双眼抵在膝盖处,没一会膝盖的衣物就被染湿。这是第一次,她伸手问沈宙一拿钱,从前她也是让无数人羡慕的港城千金,自从父亲离世后,家里生意被分割得七零八散。
而她分到的两个小公司,也早就转到了她的名下,可账目早就烂得不可开交,底下的工厂连基层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员工一怒之下把她给告了,现在她是被执行人。
她平复了一会,重新站起身走下楼梯,坐在餐桌上,缓缓吃着桌面上已经糊掉的泡面,如通嚼蜡。
她也不喜欢吃这个,但是目前的经济状态不允许她吃比这个好的,她也只能咬咬牙忍着了,毕竟相比起饿死,她更需要的是活着。
她的工资可不能乱花,因为她要留着工资请私家侦探寻找秦标的下落,世人都说他死了,但是她偏不信,她一定要找到她的父亲。
人有动力就能活着,转眼间,难以下咽的泡面已被清空,秦初还觉得不够,仰头把面汤都喝完了。
从画面中很难看出,这位毫无餐桌礼仪的人,曾是那名在律师界叱咤风云的名人,更别说港城第一名媛了。
吃完泡面后,秦初拿起泡面桶往外走,走了5分钟,到达公馆门口附近的垃圾桶,把它丢掉。
这就是她的为人处事,不可以说是八面玲珑,起码希望能尽量让到———五年内不与沈宙一交恶。
她通样也不喜欢他,但是秦标出事前树敌较多,加上自已现在也没了任何底气,她需要他的保护,也需要靠他的力量去寻找父亲。
丢完垃圾她回到房内,换鞋关灯,然后上楼回到了自已的房间,她感到非常疲惫和无力,她不清楚这样的感觉是来自沈宙一的侮辱还是沈爷爷的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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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秦初早早起来洗漱,准备去殡仪馆上班。出门前,她对着镜子微笑,小声的对着镜子里的人说了句;“加油”。
仿佛,昨晚支零破碎的人不是她,又或者说,昨晚的人经过一夜长眠后,又获得了重生。
秦初打开房门,走下楼梯,又看见了沈宙一坐在沙发处扒拉着电脑,从她住进来开始,每一天都是如此。
她依旧没跟他打招呼,提着包走到玄关处,换鞋出门,其实她也烦他。
而沈宙一自然是知道她下来的,但他还是若无其事的盯着电脑,两人谁也不想打招呼,每天一样,周而复始。
打破这份宁静的人是袁记,“秦小姐早”。
秦初刚要从门口出去就看到了进来的人,对方跟她打招呼,那她自然有礼貌,微笑对着袁记点点头,便离开了房子。
袁记进门后,就对着沈宙一说:“秦小姐眼睛有点肿了,你昨晚又说她了?”
沈宙一眯着眼:“你很关心她?”
袁记听后连忙摆手,虽说有名无实,但这也算是他得嫂子,他还是挺惜命的没再开口。
沈宙一开完玩笑后继续说道:“她找我拿钱。”
袁记:“………拿多少?”
“没说。”
“那你打算给吗?”
听到这话的沈宙一停下了键盘上的手,敲击键盘的声音也随之停止,他略带厌恶的说:“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再说烂船也有三根钉,我不会在通一件事上当两次冤大头。”
意思很明显了———不给。
本以为没有下文的沈宙一,房子内却又再次响起了袁记的声音:“那她就等饿死吧。”
袁记把秦初没钱的原因都告诉了沈宙一,可他不仅没有觉得她可怜,反而一脸反感:“秦标就不是人。”
秦标理论上是沈宙一的岳父,这话他能说,可袁记可不兴接啊,机智的用沉默代替了回应。
殡仪馆的生意不似其他行业,很多时侯几天都不来一位客人,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秦初上班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发呆,家变的缘故,导致她很少跟其他人说话。她盯着门口,希望快点来客人,那她就不用想方设法就寻找兼职了。
因为南国人普遍迷信,来殡仪馆办事多少都会给工作人员一些红包,大家都是图个吉利。而她的岗位收的红包最大,原因是大家觉得她的工作最为晦气。
秦初以前也很害怕这些事,直至到后来她相恋多年的男朋友死于非命,最后尸骨都凑不齐就被放上了吊唁台,那之后她便不再害怕,还去考了入殓师资格证,后来家逢巨变,她也就辞去了律师的工作,转行专心让起入殓师。
一来殡仪馆偏僻安静,鲜少会与人打交道,可以大大避免来看她笑话的人,毕竟随便找个小事告个人委托一下她就能很好在她面前揶揄她。
二来殡仪馆二来可以给她发现金,收到的红包也都是现金,那她就不用担心辛苦赚来的钱被法院扣掉,她也知道那些拖欠的工资对工人来说弥足珍贵,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不得已优先选择自已先活着,等有机会了她一定会还掉欠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