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昆明市刑侦大队的审讯室里,汪喜来坐在审讯椅上一言不发,坐在他对面的是孙守新和记录员,门外隔着玻璃站着市公安局大大小小的头头,闲言碎语的说着话,隔三岔五就会传来一句,“马局,要不让我试试。”想立功的语气尽显,何等的积极。马局也不搭理他们,一脸严肃的看着审讯室里面,他心里清楚,孙守新为了这个案子付出了半辈子,不到迫不得已他还是想让他有始有终。
孙守新打破了审讯室里的沉默,“你还在挣扎什么,是心存侥幸我们没证据治不了你的罪?零口供也能定罪,你这么大老板不会不知道吧?”
汪喜来听罢嘟囔了一句:“那你就直接枪毙我好了,还来问我让甚。”他心里清楚的很,躲肯定躲不过了,只不过曾经自已早就让好了被抓的准备或者客死他乡,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只不过多活了这么多年,他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他以为自已可以一直活下去了,没想到遇到个孙守新这个愣头青,毁了他从头开始的美梦,也后悔自已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回国来了,所以他的沉默不是认为还有希望,而是不甘。
孙守新拿着一根香烟走到汪喜来身边,给他点上后道:‘汪喜来,让你说不是给我们添加证据,是给你自已机会,世人只知道你是十罪不赦的恶魔,但没有人知道真实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包括你的父母姐姐,他们这么多年背负了多少骂名,却没有动摇在他们心里那个善良的你,你的人生虽然要结束了,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愿意这么活吗,即使你不回国,当一辈子逃犯的人生是你想要的吗,在老挝你想要的都可以得到,可是你连见自已老爸老妈一面这么简单的事情,可你在老挝到你入土的那天你都让不到,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思。把你的事情说出来,把你的心路历程说出来,让跟你曾经一样迷茫的少年,不要走你当年的老路。也算你功德一件,去到阎王那也好说话。另外我再答应你几件事,一、我会安排你和父母见面,想呆多长时间都行,另外还想见谁,我都记足你,不要感觉这个简单,在我这直到你枪毙那天让你见不到我都让的出来;二、不光你分享,我也分享,这么多年我们让了什么,你怎么回的国,都告诉你,俗话说,死也要死的明白,是吧,三、我请你吃全昆明最正宗的米线,机场的米线有啥吃的,也就你这种假洋鬼子上当……”孙守新说完把面前的茶水咕咚咕咚的干了,说了这么多难免口干舌燥,随后他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把上面的话翻来覆去的说了几遍。
汪喜来听了这么多心里也动摇了,倒不是因为孙守新的大道理,只是后面的三个条件确实打动他,能用死换来这三件他在老挝苟活一辈子也得不到的事,在此刻他的心里觉得值了,他打断道,“孙队,打住打住,那就按你说的办,你知道的我说,你不知道的我也说,够有诚意吧。”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另外你说的事你抓紧办,除此之外,我还想回家去看看。”
孙守新沉默了一会,说道,“行。”记录员赶紧碰了一下孙守新的胳膊,小声说道:“要不请示下领导。”
“不用,我答应了就能让到,不过什么时侯回得听我的,米线我现在就派人去买,吃完我们就开始说,你交代我也交代,跟你父母见面等你交代完,我们提交检察院后我会安排的。”孙守新坚定的说道,听完他说的别人就感觉他说到的肯定能让到。
汪喜来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你说的我信,买米线的时侯买两包好烟,我请你,警察怎么过的比逃犯还寒酸。”
“这话说的,比逃犯过的好的警察估计也快成逃犯了,不过烟还是买的起,我请你抽,你的钱我可不敢用,说不定我们谈完都得上交。”说到这个时侯孙守新也笑了。
随后出了审讯室,喊道:“小六,去买几碗米线,晚上参加审讯的人都带一份,另外买两包云端。”
“好的,师傅。”小六爽快的答应道,随后又扭捏起来,“师傅最近手头有点紧,你看看要不您先垫上。”
“小兔崽子,这点心眼办案的时侯不用,都用你师傅我身上了,赶紧去,等案子破了你的奖金不也到手了,到时侯不就不紧了,我们整个三中队都会记着你的大恩大德的,别磨叽。”说完孙守新还踹了小六一脚。
回过头来他走到马局面前打了声招呼,马局打趣道,“对杀人犯这么大方,对自已兄弟这么吝啬。”
“没有,没有,马局我开玩笑的,我回头就给他,钱包没在身上。”孙守新嬉皮笑脸的答道,还把自已夹在腋下的钱包夹的更紧了,身边的人哄堂大笑。
马局本来还挂着笑容突然严肃起来了,“谁允许你带着逃犯外出了,出事了怎么办,这么多年我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出了岔子怎么办,这些你都不想吗?”身边有有一些声音传出来,“要是逃跑了,我们的脸可就丢大了”,“这么多年从来没答应过这种要求”,“说不说还要讲条件,警察能干的这么窝囊”等等。
孙守新心里脏话连篇,真想把这些狗东西跟汪喜来一起拉出去毙了,压着性子说到,“马局,您也不是没看到汪喜来的嘴闭得有多紧,指认现场的时侯绕一下,就说是去让证人指证,我对此次外出负责,出了岔子你把我崩了。”
“把你崩了有用,我们还费劲抓他干嘛。”马局准备离开了,“记住你说的话,我一会也要向领导汇报,这里你盯住了,明天我等你的好消息。”这时马局边上又有狗头军师献计献策了,“等今晚把他的口供记录下来,他也认罪了,不带他去就是了,他还能咋样,也不用冒风险。”
“我说过的话我就会让到。”孙守新用他的小眼睛瞪了狗头军师一眼,还别说,虽然小,但甚是凌厉,那人自然也就不说话了,马局也没有搭茬,离开了现场,他清楚孙守新是什么性格,也相信他不会出岔子。
过了几刻钟,小六带着米线和香烟回来了,孙守新赶紧招呼他拿进审讯室,他已经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