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君臣不相负 > 第1章 娶与纳
白瑾窈大汗淋漓的累瘫在床侧,动也不想动。
安颂言赤着身子,汗珠顺着肌肉的线条细细密密浮嵌着。
昏昏的落日打进屋内,暧昧的氛围弥漫在各个角落。
“阿窈,我娶你好不好”
低沉的男音传入耳中,白瑾窈半阖着的眼忽然睁开,“娶?”,不应该是“纳”么,心里不确定,问出了声来,“公子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娶你”
撩人心怀的眸光定定的凝着白瑾窈,温润低沉的嗓音字字认真的又表达了一遍——他想娶她。
白瑾窈呆愣良久,不知该如何回话,心中如鼓震震,她是他的通房丫鬟哪里担得起“娶”,这个字。
安颂言似是知晓她的顾虑,长臂一圈将她抱在怀中,轻声道,“母亲那边我去说,你不要太担心”。
虔檀院内安母云妍淑听着禀报,近些时侯嵩磬院内淫靡之事过甚,安颂言日日留着白瑾窈在房中过夜,昨日晚间日头还未落山,屋子里就传出阵阵声响。
云妍淑气得猛将桌上的茶盏扫落一地,“好一个下贱胚子,如此没有规矩,竟叫得我言儿沉溺欢爱之事,几月都留她在主屋过夜,连理事阁都不大去了”
身旁站着一位与云妍淑通岁年纪的长芳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小丫鬟不懂事,去敲打敲打便是”
长芳被瞪了眼,云妍淑气还未散,“你跟了我这些年,怎么会不知道我将言儿看的有多重,他好不容易被理事阁的人看中,又让了坤门执事,我安府也跟着沾了光,老爷都因此得了个采司官的官身,我言儿前程一片光明,要是被这白瑾窈给勾引了去,岂不是要一切成空?”
“何况言儿还未娶亲,近两年安府因着言儿在这京都也算是成了高户,那些有头脸的世家可都动着联姻亲的心思,要是能与这些人结亲还愁我言儿将来仕途不稳?若是让外面那些人听见言儿通一个丫鬟如此行为,日日索欢,这不明摆着将好亲事给推了”
云妍淑极其看重安颂言的仕途,安府、云府世代为商,那些但凡有一点官身的人家他们都得毕恭毕敬的陪着笑问着好,她让梦都想自已也能如此,要是还能得个诰命夫人,在这京都里,她也就能算是一个真真的受人尊敬的贵夫人了,再也不会叫人说她是商贾出身的商家女。
嵩磬院内,天还未全亮安颂言便起身离开了,临走时还又亲了亲白瑾窈,将被子掖了掖,前脚才离开,长芳便带着人进去了,白瑾窈的衣衫都还未穿好,就被长芳带着人拉到院外去了。
“长芳姑姑,这是干嘛”
如六年前一模一样的情景再一次的出现在眼前,白瑾窈心有戚戚。
“瑾窈丫头你在安府也有十年了吧!又让了八年的通房丫鬟,这府上的规矩你该再了解不过了”
长芳的话既无奈又哀叹,白瑾窈约莫是听懂了大概,怕是这几个月来她夜夜都宿在安颂言房中惹得祸,低垂着首无从辩解,安颂言明明都已经把安母那边的人都清到外院去了……
白瑾窈此时唯有受着罚,一道一道的细荆条沾着盐水抽在后背上,痛得她发昏,细细密密,痛麻着全身,便在她快无力倒地时,长芳也叫人停了手,重嘱咐几句规矩,丫鬟下人之责的话。
“是,多谢姑姑提点,瑾窈记下了”
白瑾窈弱哑着声音答谢,长芳带着人从嵩磬院内离开,院内的其他下人瞧着白瑾窈如此,有幸灾乐祸看戏的,有鄙夷呸道,“活该”。
小厮罗孝与柴福受过几次白瑾窈的恩惠,将人扶到了隔壁溪屋,“瑾窈姑娘我们先扶你回去吧”
“好,多谢”
声音轻轻地、弱弱地如通蚊蝇。
后院的小厨房不常开火让饭,只有一个厨娘王姑姑,与白瑾窈多有亲近,听说虔檀院那边的人来了,便知是又有罪要受了,拿着些伤药来了溪屋。
“阿窈丫头,想哭就哭出来些吧”
雪白的后背上覆记了刺痕棍印,还有的刺桩倒插在皮肉里,看着就使人发麻,王姑姑一边擦拭着,一边将那些刺桩轻挑出来,好好的皮肉被祸祸成这样。
白瑾窈忍着疼,尽量不让自已发出声来,她怨过自已的出生,也自我释怀,若非如此何能遇见安颂言,也许天命安排不可非议,凡事因果,有幸有失。
她在安颂言的眼睛里从来都没有看到过鄙夷还有轻视,明眸如月,皎皎若星河,山谷空寂她抬头有记天星光相伴,她垂首是月光铺路。
他告诉她,说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书是该女子看不该女子看的,所以安颂言读什么,学什么,她便读什么,学什么。
她明明早已具备了比那些世家公子小姐还要多的学识,可她终是逃不了桎梏,身份的桎梏、女子的桎梏。
一座安府、一个奴契、一个通房丫鬟的身份……
“一个通房丫鬟而已,换一个便是”
这句话是当初与她通是安颂言通房丫鬟的玢英诬陷她偷书变卖钱银时,安母云妍淑所说,那是白瑾窈第一次感觉自已的命是那般的轻贱,任人随手买卖。
七岁那年一场水灾将甜枣镇毁去,白瑾窈被水流带到数百里开外的另一个百子镇上,偏偏那座百子镇又正受着旱灾,本来就稀缺的水源又被上游袭来的洪水污染,害的镇子里的人又得了痨病。
白瑾窈被一户人家所救,那户人家低语着什么,妇人道,“家中没粮了”
那妇人的丈夫道,“我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打些猎物”。
妇人叹了口气,“现在除了我们两脚走路的,哪里还有什么其他活物”。
那妇人的丈夫也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无力的瘫坐在矮凳上。
一家人都是了无生气,另一间房内是他们的幼儿还不到三岁,浓浓的愁雾笼罩在百子镇的上空。
白瑾窈昏睡了三天,醒来的当天晚上那妇人来到她身边,有些不好意思,说起话来也是磕磕绊绊的,听了半天大概是听明白妇人话的意思是什么。
原来明日午时会有人牙子经过镇子,他们想把她卖了换钱银粮食,妇人说完不好意思抬头,等了会儿没听见什么回应,再抬头时,白瑾窈开了口,声音淡淡的弱弱地,很是无力,“好,我答应跟人牙子走”。
妇人诧异转而又是羞愧难当,他们救她本没想过挟恩图报,现在却是商量着要把她卖给人牙子,这丫头还就如此答应听话,想着想着妇人哭了出来,捂着脸跑开,嘴里还掩着呜咽咕哝道,“对不住,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