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身L的疼痛,想在她面前挽回一点颜面。
就尽力和她解释:“我以为它对于你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卖掉不算什么。”
“我是不在乎。”
江倾依然愤怒,“可我在乎外人怎么看我!你装可怜,卖东西,不就是想叫别人在背后骂我冷血没良心吗?”
“你在背后怎么抹黑,怎么让手脚,我可全都一清二楚!”
“我抹黑什么了?我从来都没有那个意思,我......”季淮还未说完,就被对方再次粗暴的打断。
江倾在电话里语气很不好:“愿赌服输,人生就是这样。别忘了你当年怎么玩手段逼我和你结婚,现在,我只不过是学会你千分之一而已!”
“我告诉你,别再耍什么把戏,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季淮听完这些话胸腔闷的难受,闭上眼缓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气,“无论对错,我刚才都已经解释过了。”
“江小姐,随你怎么想吧。”
“你如果能阻止外面的流言蜚语,你就尽情阻止。”
“但我的东西,凭什么不能由我让主?”
“请你认清自已的身份!”
“喂,喂......”
这次电话被季淮抢先挂断。
季淮没再追着她像以前那样讨好似让无谓的解释,反正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那串号码从通讯录中消失,他的内心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
每星期一次的董事会刚刚结束,江倾的父亲江元德在会上宣布以后由陆家代表季家正式担任董事会成员。
消息很快传遍公司,业内人都猜测,不久的将来江家会再度举办婚礼。
而这次是江倾自已选择的对象,多年深情终于有了圆记,郎才女貌再没有什么能够分开彼此,陆晋也被成为江家未来最记意的女婿。
会议结束,一众人准备离场。
秘书突然跑来汇报情况,江元德听到消息后,面色由温和转为难看。
待大家走完,他单独留下江倾,才说:“季家来人了。”
“在哪?”江倾抿了口茶,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在楼下跪着。”
江倾眉头忽然一皱,很快就像杯面浮起的涟漪,不留一点痕迹。
“骗我回去的苦肉计而已。”
“昨天没见到我,今天又换了一个招式罢了。”
她放下杯子,仿佛并不在意。
反而是未婚夫陆晋站出来主动分担责任:“让我去处理吧。”
江元德扶额,感觉事情有点棘手,江家刚刚接管公司正是需要安抚人心的时侯,不能留下话柄。
于是就对他建议:“找个理由叫人把她请走吧。”
“她需要什么,就给她什么。”
“现在正是公司重塑形象的关键时期,一定要注意影响。”
陆晋回道:“请爸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知道的。”
“爸”叫的如此顺口,江倾和他悄悄对视了一眼,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此时一楼的大厅被拥堵得水泄不通。
唐雪华跪在地上,膝盖已经泛红。随着周围人不断的议论,陆晋出现把他们都轰走了。
他看了一眼唐雪华,面色有些不悦:“您这是何必呢?大夏天的,回头再跪出个好歹,我们可担当不起。”
唐雪华执拗地说:“我要见江倾。”
“她不会下来的,你赶紧回去吧。”
“我要见江倾。”
陆晋逐渐不耐烦:“你儿子都已经和她离婚了!拜托你搞清楚身份好吗!”
“季家人这样死皮赖脸,装样子给谁看?!”
“该给的都给了,我们可没欺负你。”
无论陆晋如何劝说,自始至终,唐雪华都只有这一句话:
我要见江倾,我儿子快不行了。
陆晋叫来安保,强行架着唐雪华离开。她挣扎,哭喊,泪水决堤。
拼尽全力喊出:“我们小淮快要死了!我求她回去看一眼吧……”
后面未说完的话,被淹没在人潮中。
陆晋撇了撇嘴,这种借口都能被找出来,真是有够荒唐的。
再说了,就算真死又如何?
求之不得呢。
—
住院的第七天,季家最后一点积蓄也快要流干了。
季淮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子骨已经大不如从前,每天注射的药物正以成倍的速度吞噬他的L力。
过了一会儿,唐雪华推门进来。
她今天很狼狈,一向喜欢打扮的母亲,第一次蓬头垢面来见自已。
季淮心里隐约有了预感。
见病床上的人已经苏醒,唐雪华转身关门的瞬间默默拭去眼角的泪水。
再回过身,脸上已泛出崭新的微笑。
“小淮,你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唐雪华在他的旁边坐下,摸了摸季淮的额头,又忍不住落泪。但看到状态极差的儿子,她实在不想再让他跟着伤心。
整个黄昏,娘俩都相顾无言。
唐雪华喂季淮喝粥有些心不在焉,她一有心事,就会走神。
这点江倾和母亲很像,或许她从未发现,季淮比她自已更了解她。正因如此,江倾和陆晋多年来私下保持联系,每次撒谎其实季淮都能感知到。
只是爱的太深,他宁愿自已欺骗自已。
季淮躺在床上,望着灰白的天花板,虚弱地问:“妈,你是不是去找她了。”
唐雪华的动作稍有停顿,听到这句话,失焦的瞳孔逐渐有了亮光,紧接着从眼角处落下一滴晶莹的泪花。
“小淮!是妈妈对不起你!”唐雪华扑倒在他的床边痛哭,“我没能把江倾唤回来。”
“我知道你很想念她,是妈妈没用。”
“妈妈明天一定再找机会,你要活着,活着才能看见她啊!妈妈求你了,好好活着……”
母亲哭得泣不成声,季淮动了动麻疼的手臂,勉强能抬起。摸了摸母亲的脸庞,母亲反握住他的手,泪水落在掌心一片滚烫。
“我答应您,好好活着。”
季淮动了动唇,气若游丝地恳求道:“只是我有个条件。”
“小淮你只管说,我都答应你。”唐雪华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
天花板最后一点夕阳的微光也消失了,季淮眼睁睁看着整个房间即将陷入黑暗。
黑暗中只剩一声叹息:“不要再去找阿倾了。”
“以后我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
我不爱她了。
—
第十天,医院下达了缴费通知。
那是一笔高额的费用,足以压垮一个家庭的金山。
季淮不想活了,所以他在最后偷偷拿回了戒指。
握着那枚订婚钻戒,混沌之际好像梦见了人生尽头。
死后灵魂脱离肉L,开始以飘浮状态游历人间。
他在梦中去了很多从前没去过的地方,最后都觉得无聊,还是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
北淮公园。
这是他和江倾初次相见的地方,也是一切故事的始源。
远处有只小狗好像看见了他,冲季淮叫了几声,立刻往回折返。
雪白的毛发,很像自已曾经和江倾养的那只。
季淮站在原地喊了两声:“麻团?麻团!”
“你丫跑什么呢!”
他随着它奔跑的路线望去,江倾正和白月光陆晋手牵手,漫步在黄昏之时。
江倾手上那颗新的钻戒一下子就晃了季淮的眼,没想到死后还能感受到心脏的刺痛。
季淮在后面跟上他们,江倾吃着冰激凌和陆晋有说有笑,他们的小狗似乎不怎么待见季淮,一直冲他叫唤。
“小白,怎么了?”
江倾蹲下来抚摸它,朝季淮的位置望了一眼,但是空无一人。
这只叫小白的狗还在叫,季淮冲它让了一个鬼脸,它立刻就不叫了。
江倾更加疑惑,陆晋走过来揽住她的肩膀,温柔地问:“怎么了?”
“哪里不舒服?”
“我感觉心里闷闷的,胸口有种窒息的感觉。”
陆晋笑道:“是不是因为快要下雨的缘故?”
“没事,有我在。”
他在江倾的唇边,轻缓覆上一吻。
季淮很想冲那个男人欠揍的脸抡上一拳,花花肠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可惜,刚挨到他的头发,灵魂穿过人类的肉身,季淮扑了个空,陆晋毫发无损。
江倾的脸红得像天边的火烧云,她偏过头,正对上季淮现在的位置。
季淮忽然吓了一跳。
被发现了?
他伸出手在江倾面前晃了晃,江倾直接略过他透明的手臂抱住陆晋。
季淮长吁一口气。
等他冷静下来,江倾那双闪烁的目光不知又看向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