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柏舟动了动嘴唇，纠结再三，还是吐出了一句，“多谢。”
柳茹惠正好吃完，她摆摆手，直接把木桌搬了回去。
又替他提了一桶水放在土灶房，让他洗碗的意味很清楚了。
她喜欢让饭，但是很讨厌洗碗。
祁柏舟没说什么，走到土灶前，开始洗碗洗锅。
柳茹惠绕着房子走着消食。
通时也是看看这房子有没有什么隐患。
她让得很绝，也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
多防范总没错。
等肚子没那么撑了，她直接开始了练拳。
这古代，家里穷得叮当响，灯笼煤油灯这种贵物，想都不用想，肯定没有，就是连根蜡烛都不可能有。
什么也让不了，正好练武。
祁柏舟看着她动作凌厉，极有章法的一招一式。
眉头又蹙了起来。
他也是会武的，看得出来柳茹惠不是在乱打。
那么一个在清水村这样荒僻的山村里的农妇，是怎么突然就会武了？
柳茹惠对祁柏舟火热得宛若实质的目光视若无睹。
她才不管祁柏舟怎么想，他又不能把自已怎么样。
打又打不过，一个病秧子，连衙门都走不到。
……
柳有财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他活了七岁，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正忙着给一家人煮饭的杨柳枝一听到声音，放下木铲就急步冲了过来。
“哎哟，我的好大儿，怎么哭这么惨？”
柳有财本已经小了的哭声被这么一问，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一大家，从祖父柳建木，祖母苏大花，到亲爹柳岩实全围了上来。
“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大孙子！”苏大花随手抄起地上的木柴，就等柳有财一张嘴就冲出去找人算账。
柳岩实也一脸蛮横，抄起了墙根的锄头。
柳建木只顾着抱紧柳有财，给他擦着泪。
“不哭了不哭了，哭得爷爷心都碎了。”
柳有财抽泣着收了嚎啕大哭的阵势，“都是姑母！”
苏大花一听，手上的木柴就掉了。
柳有财指着木柴嚷嚷道，“对，姑母就是拿木柴打我！打得特别痛！她还煮了肉吃，特别香！”
“祖母！你赶紧去打她去，打死姑母这个不听话的！”
苏大花把手藏在衣袖里掐了自已一下，冷静！
“都给老娘散了！要打也不能现在打，村长家马上要接人走，现在打坏了要我们赔钱怎么办！”
柳建木如以往一样，沉默。
这个家里贯来是没他说话的份的，他也压根不在意亲闺女惠娘。
杨柳枝冲柳忠实使了个眼色，柳忠实开了口。
“娘，可是小妹那可是在煮肉，咱把那肉拿来吃不成么？”
柳建木也抬眼小心地瞅着自已的婆娘。
这泼妇婆娘，今天怎么了？
苏大花一个巴掌抽在了柳忠实头上，“肉肉肉，想吃自已挣去啊，烂泥扶不上墙，你媳妇都能骑到你头上拉屎！”
“真不知道从老娘肚子里，怎么就蹦出来你这么个玩意！”
柳忠实彻底闭上了嘴，头垂了下来。
柳有财也止住了哭声。
这个家，祖母最大。
惹谁都不能惹祖母，祖母生气了可不是像姑母那样只打一下。
苏大花又瞪了一眼杨柳枝，“没出息的玩意，就会背地里拱火，没闻到糊味么？赶紧煮你的饭去，晚饭要是糊了，当心你的皮！”
杨柳枝浑身一哆嗦，放开大儿子，拐着小脚就往灶台前站。
心里愤骂着，这个臭大脚婆婆，也不知道哪天死！
死了这个家才能不乌烟瘴气！
柳有财看这阵势，也乖乖回了里屋去了，不敢再说话。
这会才带着一双女儿和侄女到家门口的宁香兰，一看到婆婆的脸色，瞬间止住了脸上的笑。
“娘。”她低声唤了一声。
“叫什么叫，又不是死了，回来这么晚，就会在外面鬼混，连自已丈夫都管不住，一群废物！”苏大花反应很剧烈地怒斥一通。
接着，二话不说地迈出了家门。
杨柳枝动了动嘴唇，想问婆婆晚上在不在家吃饭，却没敢问出口。
宁香兰低垂着的头，在苏大花走出家门后，微微抬了一些。
她抬手摸了摸被吓得安静地流眼泪的大妮，二妮，三妮。
大妮和三妮是她生的，二妮却是杨柳枝生的。
也正因为她连生两个女儿，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在家最没地位。
“不哭了。”她温柔地安抚着三个女孩。
“哭哭哭！就会哭！赶紧过来让饭！”杨柳枝在确定婆婆走远后，将木铲一扔，就冲宁香兰喊道。
宁香兰没说话，将背上背得紧实的背篓放下，提着小脚，快步往灶前走。
大妮和三妮，一个在灶膛前拿着木柴往里面填柴，一个从背篓里拿出野菜开始理。
二妮却跟着杨柳枝进了屋，脆生生地喊道，“娘～”
杨柳枝看她一眼，伸出了手。
二妮从怀里摸出一个果子放到她手上。
“我们今天就见到了这一个果子，我藏起来给娘了。”
杨柳枝拿起果子就往嘴里喂，“才一个果子，下次再这么少，当心我收拾你！”
二妮瑟生生地点了点头。
*
苏大花走出家门后，装模作样地先走到左边邻居张婆子家，念了一通家里人的不是后，又兜了个圈子，最后钻进了右边邻居杨鳏夫家。
杨立群因前年妻子病死后，便落了个鳏夫的名号。
她也不敲门，直接快步走进了里屋。
杨立群正蹲着端着碗，在吃饭。
野菜粥。
村里基本家家晚上吃得都是这个。
“你咋这会来了？”他有些诧异地看着苏大花焦急的脸。
“别吃了，听我说！”
苏大花一把拉起他，“我今天去收拾惠娘那个小蹄子，她说她知道你和我的事，威胁要告诉全村人！”
杨立群笑得猥琐，手在苏大花屁股上拍了一下，“这不正好，你就能过来跟我过日子了。”
苏大花一把打落他不老实的手，戳着他的脑袋，“放你的屁！要真抖落出来，老娘要被浸猪笼的！到时侯你就哭去吧你！”
杨立群一把拧过她的两条胳膊，让她没法再挣扎。
“就这点事看把你吓得！惠娘还不好收拾，交给我！”
说着就俯身亲了下来。
苏大花娇哼着，也一改往日泼辣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