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离开时,曙光初现。
回来时,已是月悬高空。
上下松峦峰,外加几十里地,一天奔波下来,楚逸尘感觉腿都要走断了。
以后怎么着得弄匹马骑。
或者问问师傅有没有那种会飞的法术。
离着枫叶渡还有三四里地时,估摸着还要一刻多钟才能到家,楚逸尘正想着歇会儿再走。
走在前头的老爹,突然一声大喊:“糟了!起火了!”
楚逸尘连忙朝前看去:“哪着火了?”
只见黑暗中原本只有零星几点灯火的枫叶渡,突然之间火光冲天。
这是怎么回事?
父子两人都是一头雾水,随即便是心中一紧,想到了璃月。
楚逸尘再也顾不得腰酸腿痛,跟在老爹身后拔腿狂奔。
楚逸尘大口喘着粗气,尖叫声,呼喊声越来越清晰可闻。
看着那火光越来越肆虐,心情也越来越紧张焦躁。
小镇上大多是茅草屋或木头房子。火势一起,便如摧枯拉朽。以惊人的速度席卷一切,所到之处皆化为一片灰烬。
楚逸尘赶回家时,那座小院已烧得只剩几堵乌黑的残墙。
街道上四处都是惊慌失措的人群。
他大声呼喊着:“璃月!!!”
“璃月!你在哪?”
“璃月!你听到了吗?”
炽热的高温烤得楚逸尘浑身难受。
他急忙来到水井边,却早已挤记了人。他顾不了那么多,两下把衣服脱下来,瞧见一个人提着一桶水,便把衣服塞进去打湿。然后撑着衣服往头上一蒙,便跑回自家院子,进去寻人。
好消息是,没有找到人,璃月不在屋里。
坏消息是,没有找到人,璃月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逸尘和老爹分头把小镇找了个遍,喉咙都喊哑了,还是没有找到楚璃月的身影。
这场大火来得快,去得也快。
江边本就风大,火借风势,如咆哮的野兽,很快便吞噬了一切。
小镇上的房屋大多没有幸免,除了几户间隔比较远的。
耳边充斥着惨叫,哭嚎,响彻了整晚。
楚逸尘瘫软在渔船上,一动也不想动。
奔波了一个白天,又折腾了一个夜晚。
身L已经完全虚脱。
心里更是充记了各种内疚和自责。
为什么偏偏要选这一天去松风观?
为什么不把璃月也带上?
……
老爹还在外面四处寻找。
楚逸尘心存一丝侥幸,期盼小妹也会找回船上来。
这条小船,便是全家最后的家当和落脚之处了。
第二日,小镇来了很多官差。
午后又从上游来了一艘战船,上来了一队军士,在小镇四处搜寻。
很快便有消息流传开来。
昨晚的大火,是吴国的细作所放。
不仅烧了枫叶渡,还烧了县衙和粮仓。
连都城都被四处放了火。
整个楚国被烧的地方,不知有多少。
据说这是吴国对楚国的报复。
前些日子有传闻,楚国大军攻破了吴国的江陵关,楚军屠了三万吴军俘虏。
吴国在战场上吃了大亏,回头就在楚国腹地撕裂无数伤口。
楚军妄图通过屠俘,使吴军胆寒,尽早放弃抵抗。
吴国便通过谍子在楚国大肆烧杀破坏,让楚人恐惧,来动摇民心。
只是双方激起的,恐怕都是更大的仇恨。从此冤冤相报,不知何时了。
楚逸尘不关心什么楚军吴军,也不在乎那江陵关还是什么关到底是谁的。
他只想把璃月找回来。
苏醒后的这大半年时间,几乎都是璃月陪他度过的。
想着那个总是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丫头,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楚逸尘忍不自禁便黯然泪下。
就这样躺在船上胡思乱想着,间或也有人到船边来寻人,却始终没有等来璃月。
楚学武把璃月平常喜欢去的地方都找遍了,又几乎把镇上的人问了个遍,仍然一无所获。
他看着那个几乎成为废墟的小院,心力交瘁。可想到还有一条渔船,还有一个儿子,便又强打起精神。捡起被楚逸尘扔在门口的背篓,里面有一节竹筒和一个葫芦。
又在屋里搜寻一番,找到几个还能用的锅碗瓢盆,一起背回渔船。
闻着阵阵鱼汤的鲜香,楚逸尘悠悠醒来。
他不知道自已是什么时侯昏睡过去的。
楚学武在船头煮着一锅鱼汤,看见楚逸尘醒来,便柔声喊道:“起来喝点鱼汤!”
楚学武声音嘶哑,蓬头垢面,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来岁。
楚逸尘看着老爹憔悴的模样,内心又一阵心酸。
璃月还是没有消息,起火后就没人见过她。
把各种可能排除后,剩下最有可能的猜测便是被吴国谍子掠走了。
只要没有葬身火海,活着便有希望。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璃月找回来!”
楚逸尘安慰着老爹。
也安慰着自已。
一场大火,把很多东西烧为了灰烬。
却没有烧尽生活的烦恼。
生活总要继续。
枫叶渡终归有一日会再度繁华。
楚逸尘则迫切地想要变得强大。
不然下一次危难时,不仅没有能力护卫亲人,也没有能力自保。
显然,如今战端已开,乱世已来,危险将无处不在。
楚逸尘想到,璃月曾不止一次说过他在仙门学艺的事。
虽然老爹说,他被送回枫叶渡时已经身受重伤气若游丝;因为修为被废,已被宗门除名。
但楚逸尘心想,要是能恢复记忆,哪怕没了修为,那修炼多年的经验总还在吧。如今自已起死回生,再重新修炼,恢复功力也会事半功倍吧。
只是清玄师傅说,记忆恢复,需要契机。不知道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
楚逸尘又在心里暗道,这个什么狗屁的仙门,落井下石,待老子他日功力恢复,总要找上门去算一算这笔账。到底是如何受的伤?又为何要弃之不顾?
思来想去,和老爹一番商量后,还是早日上松风观去学艺。
如今枫叶渡,家家户户都没了余粮,都是靠官府救济,施粥度日。
打猎捕鱼的人平添了许多,老爹状态也不复从前,以楚逸尘的食量,再想吃顿饱饭都难。
到了松风观,起码衣食不愁。老爹也要减轻许多压力。
“逸尘,你到了山上就跟着清玄道长专心学艺!爹就在这枫叶渡,等着你和璃月回来!”
“嗯!我一定早日学成。爹,您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