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客脸上着起火,低着头不再言语,叫子山摸不着头脑,倒是引起身后一阵琤笑。子山随着笑声回首,只见居中那皓白马上,俨然立着一位仙子,那女子如何相貌?
娥眉伶俐揽日华,玉靥温软醉茵葭。
面似记月春水润,目如盈波秋叶莎。
启唇音拈韶光慢,移步质挑香风斜
神光流转映碧落,人间天上一枝嘉。
要说陈子山也算精明伶俐,见着这女子这般天仙容貌,又见侠客泼墨的脸上挂的那两只火团,便知晓其中意蕴。这侠客定是心中暗生情愫,又不敢直言,在其身边默默守侯,定然不是一两日了。
女子轻启朱唇:“陈兄见怪了,侠客一直这样心善,没有别的意思。小女姓宋,名星舟,这位是十二。”
俞十二拱手。
“这位是阿盐”
严盐拱手。
“多谢陈兄一路照顾,采药要紧,暂且就带上侠客,继续赶路吧。”
子山并非小肚鸡肠之人,也无横刀夺爱之意,便连声答应下来,十二和阿盐也收了欣喜。三女两男,继续向深山去。这一路星舟拈着药锄寻枝摘叶,子山执着宝剑一丝不苟,侠客盯着星舟目不转睛。
日薄西山,乡路上炊烟袅袅,子山侠客背后各自扛记两筐新药。众人记载而归,嬉笑着猜测今夜术明又烧了几种菜肴。转过这个弯,见着携云殿,却发现门口拦了二三十个侠士打扮之人,个个提枪夹棒,又共通抬着口棺材,目光凶煞,蓄势待发。
子山心中暗道不妙,吩咐侠客紧密看护三位医师。随即促马向前,星舟等人也紧随其后。待子山奔至跟前,才看定来人身上各自绘了一个“江”字,又见昨日那高个汉子,两人四目相对,子山心中便下了定论。子山带着星舟等人策马穿过人群,也不见人拦。
闯进院门,又是一惊。望眼看去,携云殿诸位皆聚于殿前,中间拥簇嘴角含血的新词。上首鹤望兰,摇摇欲坠;下首三百斤,灰头土脸,一旁帮众更是各自带伤,挽着兵器立在左右。见着子山来,心中又惊又惧,却无人开口,只死盯着子山右侧。
子山连忙移目,赫然见着院门阴影下支着架雕花杏木椅,椅上其人,着一席绀青狻猊袍,别两支绛铁鸳鸯刃,雍容华贵,风度非凡。捧着杯飘香的清茶,见子山来,也不惊惧,只将杯盖在杯身上细细摩挲两下,悠哉的缓缓问道:
“你就是陈子山?”
子山不卑不亢,但却并未行礼,答曰: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因何时而来,对我通袍刀剑相向,又为何故?”
“哈哈哈哈,仪表堂堂,英雄气慨!”那人骤然大笑站起,负手缓行,挤到子山脸上。“你一脚踢死我的手下,还在这装傻充愣。”
外头高个汉子冲来,指着子山:“就是他,踢死了我兄弟!”
江左盟几位喽啰合力将棺材高高抬起,齐呼:
“杀贼!杀贼!”
子山深知昨天那脚只为惩戒,只使了一分力,这伙恶徒明明是借着由头惹事生非。又深知面前之人绝非等闲,只好咽下恶气:
“失手杀人乃我陈某一人之过,大侠可否高抬贵手,放过我携云殿一众通袍,陈某愿任由处置。”
“子山快跑!你不是他的对手!”新词这一声长啸引过二人目光,身后吴侠客拔刀便刺。子山还没反应过来,时侯那人却头也不回,虎背微侧,猿臂轻舒,一把抓住侠客咽喉,抡圆了胳膊,将其抛出五六丈远。
“搭擂台,你我二人决斗,五招之内我若杀不了你,此事便就此作罢,我若杀了你,哈哈哈哈哈”那人又狂笑起来高呼:“记好啦!我叫齐竹,免得你们这些个蝼蚁到九泉之下见着阎王爷,不知道报谁的名字哈哈哈哈哈。”
子山狠的咬碎了后槽牙,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应了下来,又向星舟使了个眼色,星舟赶忙带十二和阿盐将侠客拖回后院救治,再看新词,正用唇语向子山说着:
“快跑。”
子山深知自已并非此人对手,却依然视死如归,向众人长拜:
“陈某定护诸位周全。”
新词清楚子山既是安慰众人,又在安慰自已,可眼下江左盟大敌压境,若不照让恐怕全帮性命难保,只好吩咐帮众取来木材搭起擂台。
见众人终于四散而去取木搭台。子山又在心中沉思:
若是哥哥深陷此境地,又当如何应对?
一炷香燃罢,携云殿众人在庭院中搭起个两丈余宽的高台。齐竹先有动作:起身整衣,挽起鸳鸯刃,阔步走上擂台。子山也拍开剑匣,抽出最左侧的长剑,望擂台去。
天香殿众人翘首以盼,这些人刚见识过竹子的厉害,生怕陈子山出什么闪失。江左盟也一个个望眼欲穿,紧握着兵器,就等着血洗携云殿。
“开战!”
随着高个汉子一声猛呼,竹子嬉笑着向子山扑来,鸳鸯刃出,似下山之猛虎,如出洞之蛟龙,竹子飞身跃起,将两刃合作一刃,直直向子山刺去。子山自知闪不过,只好挺剑去挡。怎料竹子又在空中发力,将一刃分让两刃,子山单剑格挡,剑末无端受力,只好使左手紧握,再向前一送,竹子翻个跟头在擂台对边站定,子山算是接过这一招。
这边台下宋星舟赶紧取棉布裹记止血药,抛与子山。子山接过棉布,缠在手上,挺剑上前。
竹子却未料到子山能接下此一招,原来此人也并非等闲之辈,倒也更加认真起来。只见他将一只刃抛起,直插云端,只挺另一只从右上侧劈来,却被子山闪过。这竹子腰力极其惊人,正当子山闪过的刹那,猛然使力,朝子山胸腹直直刺去,陈子山怎能反应?只好将手中宝剑立于胸前抵挡,与其角力。
这时众人才算看定,竹子虽出手极快,但并无子山力大,甚至被子山压着兵器退了一步。正松了一口气,这时另一只鸳鸯刃从空中坠下,正向子山头顶砸来!原来竹子早就算定鸳鸯刃落处。佯装力虚不敌,实则请君入瓮!眼看圆刃就要砸在头顶,子山铆足了劲顶开竹子,轻身一闪,有惊无险躲过一劫,却被那落刃削去了发尖。
两招战罢,且歇一霎。子山脑中闪过师傅教诲:形如飞燕,势若盘蛟,双持短器进可攻退可守,单论生死现一招杀一人。此乃《血刀诀》之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