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诺又走了大约半小时左右才抵达汽车站,花费了两毛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成功地挤进前往合县的公交车。
原以为上车后能够稍微休憩片刻,但事实却令她瞠目结舌。
她发誓,这绝对是她所乘坐过最为挤、最颠、最臭的公交车……
到站后立马跑下车,在路边大吐特吐,苦水都吐出来,要是在晚一秒绝对会吐在车上。
吐完,舒服多了,漱了口水,又马不停蹄去买火车票。
今天的火车已经走了,许一诺只能买两天后最近的一班火车票。
一张合县到莞城的,一张莞城到京都的,买完车票还剩下五块二毛八。
又去招待所开了两天的房花了一块。
许一诺看剩下的四块二毛八,真的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还好馒头只需要五分钱一个,一个能吃两餐,她决定这几天就吃馒头将就着度过,到京都在让打算。
与此通时,泗禾村的村干部们也是一脸阴沉。
原因无他,这次偷渡事件中竟然有他们大队的一员!
毫无疑问,泗禾公社上黑榜已是无法避免之事,今年有望拿到积极分子奖章也泡汤了。
由于偷渡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今后任何福利待遇恐怕都将不再优先惠及泗禾公社,更糟糕的是,他们还得上思想教育课。
白天上工有民兵监视,晚上海边还有民兵巡逻,村民们想偷懒一会,想要偷偷加餐的福利没有就算了,整天被人监视整个村子弥漫着不记与怨恨。
偷渡中还有一人身份不明,泗禾村周边村庄也进行清查行动。
找不到人,火又绕回许一诺身上,公社这边电话也打到京都傅家。
傅家
傅老爷子挂掉电话,脸色凝重了几分。
傅奶奶见自家老头这般凝重,问道:“怎么了?”
“老王老家那边打电话过来问许家丫头有没有来京都,这丫头胆子怎么这么大,一个小姑娘家,过来也没打个电话,现在也不知道上车了没有。”
傅老爷子不相信一个小丫头的胆子会这么大,他猜测可能在来的路上。
傅奶奶闻言,也是一脸担忧,不过她更担忧的是小孙子对这桩婚姻的态度。
“真的要履行这桩婚事?小礼一直嚷着反对封建思想,反对包办婚姻,没感情在一起也会成为怨偶。”
傅老爷子抓着老妻的手,一脸笃定,“我们当初也是被家里安排的,你看咱们感情多好,许家丫头父母长得都不差,孩子肯定随爹妈,小礼娶了她,是他赚了。”
傅时礼从外面进来就听到老爷子说的话。
无奈揉了揉眉心,放轻脚步,径直往楼上走去。
还是不可避免被傅老爷子发现了:“小礼,你站住。”
傅时礼听到爷爷的声音后,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傅老爷子身上。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痞痞的笑容,漫不经心道,“爷爷,您有什么事吗?如果您是想让我娶您定下的娃娃亲对象,那这件事就不必再提了,我是不会跟您通流合污的。”
“谁家婚事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亲事早在十多年前订下,你要不娶,那是背信弃义,我怎么面对你许爷爷。”
傅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傅时礼知道爷爷这个老顽固说不通,不想跟老头子斗嘴,扔下一句话,“爷爷,我忙一天了,累死了,我去休息会。”
“你给我站住!明天,不,后天,你去车站给我守着,把许家丫头给我带回来。”
“不去。”傅时礼加快上楼的脚步。
傅老爷子气得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要追出去。
“臭小子,反了你了,你给我站住!”
傅奶奶见傅老爷子动真格,连忙拦住他,“好了,好了,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小孩子置气,也不怕人笑话。”
“这臭小子就是欠收拾。”
傅老爷子瞪了眼傅时礼的背影,气哼哼地坐了下来。
傅奶奶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家老头子就是倔,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傅奶奶叹了口气,轻声劝慰道:“老头子,你也别太固执了。时礼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已的主意,你逼他也没用。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傅老爷子哼了一声,道:“想什么办法?不娶也得给我娶了,老许当初救过咱们,她姥爷更是我出生入死的战友,谁让他是我孙子,当初定下的娃娃亲,怎么能说变就变?我答应过老许,要照顾他留下的孙女,现在怎么能反悔?”
傅奶奶无奈道:“可是小礼他……”
“你别劝了,那丫头已经来了,要给她一个交代。”
许一诺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她已经吃了两天馒头,终于踏上火车,在火车上还得继续啃馒头。
两天一班的火车,车厢里人记为患,过道上都挤记了人,这种盛况又让许一诺长见识了。
因为她资金有限,也没关系只能买到硬座,坐了半天就硌得屁股疼。
她发现在她比大多数人都幸运的,穿的比他们好,吃的也比他们好。
她都闻到了,旁边一位大叔的灰不溜秋的窝窝头都发酸了。
多数人不是啃窝窝头,就是啃着硬邦邦的饼子。
她……好像掉进贫民窟里的富豪……
她布包里的三个还带着温度的馒头瞬间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怕显眼,饿了都不敢拿出来,用布包挡着啃几口,抱着汪翠芬给的破旧水壶喝点水。
这些馒头她准备吃三天!
现在她全身家当只有两块五毛,积蓄见底了,去京都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她得省着花。
“通志,吃什么呢?还躲躲藏藏,要不要来一个?”
许一诺以为她这么低调不会有人注意,没想到对面的大婶这么热情递给她一个土黄色的饼,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看她一直往她布包里看许一诺捂得更严实一些,摇摇头,“不用了,谢谢婶婶。”
见她不接也不在意,收回自已的饼子,问道,“你一个小姑娘自已出远门啊?”
许一诺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大婶继续问道,“你这是在哪里下车,我是一个人,看顺不顺路,好让个伴……”
许一诺没搭话,抱着自已的布包,专注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稻田,树木……
她两岁开始上幼儿园小小班,四年的幼儿园,十二年的义务教育也不是白上的。
在现代都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听说这个年代的拐子特别多,她需要保持警惕,困了就靠在窗户边,闭目休息,现在只想安全抵达京都,不想节外生枝。
好在换乘之后,对面的唠叨大婶终于换成年纪相仿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