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
千百年来风雨中,多少王朝尘土埋,强如汉武有穷时,弱似先秦定江山。王朝更替,山河易主,无数兴盛的时代在历史的长河中落幕。正所谓盛极必衰,南唐正在走向自已的未来,是历史的车轮将这个王朝碾碎,还是有人力挽狂澜,带领着王朝重新走向正轨,没人知道答案。
破旧的厢房里,一个干瘦的少年躺在破床上怔怔的望着屋顶,少年身上破旧的灰色长衫洗的有些发白,但胜在整洁,少年虽然看起来干瘦,但是模样还算清秀,只是手上长记的老茧和几个冻疮,仿佛诉说着少年悲惨的生活。少年叹了口气,随后翻了翻身,身下的木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少年裹紧了身上的长衫,好让身L暖和一些,接着便打了个喷嚏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今天他们也不会来了,没想到,一转眼就已经十五年啦。”
话音刚落,便有人在外面敲门,看着被敲吱嘎作响的木门,少年无奈的说道:“门没锁。”
随后门被大力的推开,一个长着一头银发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望了一眼已经熄灭的火盆,微微皱了皱眉毛,大声问道:“狗东西,给你的木炭又被谁抢走了?”
少年瞟了他一眼,把双手垫在脑后继续看着屋顶,不温不火的说道:“三公主,您那些下人都巴不得我冻死在这厢房里,再说了这不也是你们突厥皇帝的意思么?我哪知道送我的木炭里有毒没毒,送给那些奴才,既能替我试试毒,又省着他们天天盯着,何乐而不为?”
少女瞪着床上的少年,大声骂道:“秦言玉,你个狗东西,本公主好心好意送你木炭怕你冻死,你就这么对我,冻死你个狗东西!”说完转身怒气冲冲的出了门。
“三、二、一…”未等少年数完,门口便飞进来一口大缸,只见秦言玉一个翻身,右脚落地的瞬间向前一蹬,身L一滚,避开了那口大缸,大缸砸在了他身后的木床,整个床坍塌成了几节。
秦言玉无奈的摇了摇头,一边心想就不能换个花样,每次都是这个破缸,一边去了屋脚拿出工具,熟练的把缸挪走,叮叮当当的修起了床。
四十年前,突厥的铁鹰部落诞生了一名叫让古儿颇黎的男孩,据说生下他的那天部落外有一只L型硕大的白色头狼,带领着狼群在草原上对月长啸,十几年后,这个男孩就如通那头白狼一样驰骋在突厥的草原上,二十岁时便率领着自已部落先后征服了草原上的其他部落,将原本分裂成四大部落再次统一,在这片草原上建立起了千百年来第一个国家——突厥。统一部落后,古儿颇黎推行政法,大肆改革,参考汉人的治国之法,逐渐的改变了突厥人游牧的生活,开始建设城镇村落,种植庄稼。几年后突厥征服匈奴,匈奴人称古儿颇黎为大可汗,是匈奴人的首领。随后,古儿颇黎便率领突厥人和匈奴人南下,与如今的南唐大战三年,由于南唐多年以来内争不断,日益腐败,战事上节节败退,一路退到了都城。
就在此时,这位突厥和匈奴的头狼突然染上了恶疾,溘然离世。群龙无首的突厥和匈奴人通意了南唐提出的议和要求,除了进贡以外,还要将太子送到突厥。答应议和的仁贞皇帝在太子送走的一年后便抑郁而亡,直到如今都由仁贞皇帝的弟弟楚襄王监国,暂代皇帝之位。
今年,也就是秦言玉在突厥的第十五年,也是约定他回国的时间。
十五年以来,每隔三年南唐的使团都会来一次,一是看看这位皇子是否活着,第二个就是送一些进贡物品,顺便给太子送些南唐的特产以及一些人的书信问侯。
秦言玉修理好了床铺,铺上床褥,翻身躺了上去,掏出三公主每十天派人送来的消息,上面用突厥文密密麻麻的写着信息,什么南唐国国都的新花魁是谁,什么那个狐狸精勾搭了朝中官员,秦言玉看着直皱眉毛,深吸了一口气,略过了三公主报复性的添油加醋,看到了后面,秦言玉翻身而起,坐在了床沿,双手用力攥住的草纸,草纸的后面写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天下十甲明年评选,另一条是匈奴与突厥要开战了!
秦言玉坐在床边良久,直到门外再次响起了敲门声将秦言玉心神拉了回来,门外的人喊道:“秦言玉,南唐的车队已到,奉国主之命,请秦皇子到大殿内,跟随使团返还南唐。”
秦言玉应了一声,打发走了门外传话的侍从,起身整理好要带走的东西,走到了门口,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向了屋内,又从怀中摸出了一本书,这是上次托使团带来的一本关于写南唐王朝风土人情的书,秦言玉将书压在了床角,随后转身走出房间,深深地看了一眼,轻轻的关上了门。
古儿颇黎统一突厥后,先是废除了各部落的可汗,按照南唐国的礼法改成了将军,古儿颇黎为国主,直接统帅四位将军,又将原来部落人民重新打散,分到了四个将军麾下,又设立了内阁、外阁,经过改革后的突厥,抛弃了部落制度,走向了中央集中专制,也是如今突厥依然稳定的基础。
古儿颇黎的死亡,难免让匈奴人产生一些想法,尤其是利益的驱使下,毕竟南唐当年降的是突厥而非匈奴,匈奴人年年看着南唐进贡的大量牛羊珠宝,他们却只能得到一小部分,他们也想要更多的牛羊珠宝。而且,古儿颇黎的死,让这些蛮夷认为这是天下噩兆,是天神在惩罚古儿颇黎,突厥国必不会长远。
秦言玉来到大殿之上,便有一个老头跪倒在了他的脚下,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太子受苦了,老臣这些年日日期盼太子殿下早日归国,继承大统,臣等无能,今日才来,望殿下恕罪。”
“行啦,陈太师要哭等你们路上在哭也不迟。”只见一人身穿狐裘,腰上挂着两把弯刀,身材高大,一身匪气。
秦言玉朝来人拱了拱手说道:“扎木耳格国主,感谢十五年来的照顾。”
扎木耳格摆了摆手,大刀阔斧的坐在了椅子上,说道:“滚吧!”
身边的三公主红着眼抓着扎木耳格的手臂,跺了跺脚,撒娇着喊道:“爹!”
“唉!”扎木耳格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扔在了秦言玉的脚下,恶狠狠的说道:“秦小子,要死的时侯再打开,说不定能救你一命,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赶紧滚吧!”
秦言玉拱了拱手,依旧跪倒在秦言玉脚下的陈太师急忙捡起了信,双手递给了秦言玉。
“陈太师快快请起,一说起回家就把太师忘了,太师海涵。”说着就搀起了陈太师。
秦言玉望向三公主的方向,三公主眼圈发红,转了过去。秦言玉只好朝他鞠了一躬,十五年的话语此时是寂静无声。随后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身边的陈太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说道:“太师,走吧,带我去见见接我回家的其他人。”
秦言玉刚踏出大殿,身后便传来了三公主的喊声:“秦言玉,希望有机会还能听你给我讲怪志奇谈。”
秦言玉向上伸出了右手。摆了摆手,大步离去。
宫门外,南疆使团在这里等了良久,有几人窃窃私语,有几人来回踱步,其中一个年轻的官员看向旁边的老者,问道:“陈忌酒,突厥不能是反悔了吧。”
陈忌酒搓了搓手,哈了口哈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应该不会。”
“来了,出来了!”不知道谁先出的声,使团众人看向宫门内缓缓走来的两道身影,一道佝偻着腰跟在后面,一道双手背后,昂首阔步。
秦言玉看着使团众人,嘴角向上,低声冷笑道:“呵,好大的阵仗。”随后扬起了头,伸出了左手接住了一片落下的雪花,叹息道:“下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