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残雪漫天去,雪落枝头压千枝。
衣单天寒行色疾,庭楼玉暖三千杯。”
黄昏的临川城里,平常百姓行色匆匆的赶回家中,天寒地冻的,少有人在外晃悠,虽然这里商旅繁多,十分繁华,但是和其他地方一样,有钱依旧是那些少数,老百姓依然会为四季温饱发愁,每天入睡前想的是明天去哪赚点碎银,过了冬就要春节了,怎么都得置办点好的。也有些人冒着寒风,在街道两侧摆着小摊,祈求着今晚能多买几碗馄饨,也不算白挨冻一场。
赶在了落日前,一队马队停到了落凤楼旁的一家叫让仙客来的客栈门前,马车的轮子印拖着长长的,不一会就被雪埋上了,进了城几个商队各自去了自已熟悉的客栈落脚,让买卖半点马虎不得,常年在外的都有自已的人脉,歇脚的地也就是那么几处,大家各自告别约好晚上见面的地点。
秦言玉跳下马车,众人也都下了马,脚下的雪踩上去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客栈内的小二见马队停在了门口,早就拿起了扫帚清理起了门口的积雪,老板也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
老板一路笑脸相迎,口中说着欢迎欢迎,实则已经把门外的车队里外的打量了一遍,走到了众人跟前笑着说道:“几位客官里面请,这雪今天下的太大了,还没来得及打扫,湿了几位客官的鞋,实在是抱歉。”
老太师闻言看了一眼秦言玉,见秦言玉没有开口的意思,便笑着说道:“无妨,今天这雪确实有些大,店家繁忙,不打紧的。”
老板让了一辑,说了一句“里面请。”便把众人迎了进去。招呼了几位伙计拿碗筷,给众人安排起了位置。随后回首面向陈太师,眼睛看向秦言玉问道:“不知几位是吃完就走还是….”
“不着急,今晚我们就住在贵地,还请老板多给安排点酒肉,让大家好好吃一顿,天寒地冻的,也好让大家暖暖身子。”陈太师说完便从袖子中掏出了一锭银子。
老板收了银子,眉开眼笑的说道:“好嘞,保证您吃住记意。”
秦言玉回头看着门口扫地的小二一下一下的将几个人来时的脚印扫去,不一会被压得嘎吱响的树枝上掉下了一大块的积雪,浇到了小二的头上,小二的脖颈进了积雪,急忙扔下扫帚抖搂起来,剑如歌顺着秦言玉的目光看去,笑了一声,便拉着秦言玉到里面坐了下来。
剑如歌拿出他的酒葫芦扔给了旁边的小二,让其装记临川城的特产绿蚁酒,随后开口跟秦言玉说道:“这临川城的绿蚁酒可是烈的很,这里长出的庄稼十分的金贵,都被拿来酿酒,别的地方的庄稼可酿不出这个味,别看其他地方的绿蚁酒不值钱,到了这里可是名酒,喝完如刀过喉,这大雪天喝上一口,嗤嗤,美得很啊!”
秦言玉看着抿了一口酒的剑如歌,说道:“你不是说要请我吃点好的,别到时侯喝醉了不认账。”
剑如歌放下酒杯,一脸正色的说道:“你把我剑如歌当什么人了,我像那种人么?”
秦言玉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剑如歌,说道:“像!”
剑如歌神色一顿,哼了一声,“等我喝完这杯,不就是落凤楼么?本剑仙还是请得起的。”说完,撂下酒杯,就带着秦言玉往外走去。
众人见秦言玉二人要离去,都站了起来,陈太师压了压手,众人坐回了座位。
秦言玉看向陈太师说道:“我俩出去一会,不必理会。”
陈太师拱了拱手,也坐了下来。
看着二人离开,大厅里马上恢复的喝酒吃肉的声音。
陈太师坐在椅子上,吃了几口肉,喝了两杯酒,就闭上眼靠在了椅子上。
过了一会,张士诚和几位官员走了过来,陈太师睁开了眼睛,对众人摆了摆手,低声说道:“别问,别说,也别看。”
众人闻言举起酒杯敬了陈太师一杯,就各自回去了,很快几人的身边又围上了几个人,但很快也都各自坐回原位。
陈太师站起身来,众人见状也急忙起身,陈太师看着众人说道:“我乏了,先去歇息了,诸位别耽误明天启程。”说罢转身便让小二带他上了楼。
秦言玉二人出了客栈,慢慢的向落凤楼走去,剑如歌跟在右侧,问道:“怎么,一个也信不过?”
秦言玉摇了摇头说道:“倒也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总之不想连累他们。”
剑如歌笑道:“那就不怕连累我?”
秦言玉点了点头说道:“不怕,你跟他们不一样,反正这一路你也没少跟我说你那些江湖事迹,我也想看看如今这江湖到底怎样才算得上的高手。”
剑如歌笑骂道:“听你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损我。”
“都有吧。有个问题这一路你都没告诉我,此次朝廷请你出手,花了什么代价?”秦言玉盯着前面迎面走来的黑衣人问道。
“呵!你猜。”
说罢,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携着青色的剑气,几个黑衣人已经人首分离。
右边房上的几名黑衣人也飞了下来,其中一人开口说道:“剑如歌,想不到你竟然参和到了朝廷中事。”
剑如歌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笑着说道:“你们几个还不配知道,要么退。要么死!”
几人对视一眼,便向二人冲去,剑如歌右手轻抬,地上的白雪飞起,化成一朵白莲,白莲花瓣一片片张开,直奔几人而去,为首一人斩断几片剑气,冲到二人十米之处,剑如歌屈指一弹,白莲炸裂,一瞬间,街道上剑气横冲,青石地板被剑气切的粉碎,整条大街白雪纷飞,剑如歌一挥手,只见之前冲过来的黑衣人已经气绝而亡。
从遇到黑衣人到剑如歌出手,短短几十个呼吸之间,秦言玉自知从他进临川城那一刻起,整个临川城的各方势力的目光都已经在他身上,这几个人连虾米都算不上,他能否活着离开这里或者活着到达汴京都是未知数。
秦言玉自已也清楚,他的生死不只是代表他的性命,更是牵扯了无数人的利益。但是秦言玉不想死,可以说他不想因他们的斗争中死,自已的生死只能是他自已去决定,天下没有可以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道理,可是当今天下就是如此,不管南唐还是突厥,有些人就如那浮萍,一生漂泊身不由已,吃了一辈子的苦,到头来可能连一口棺材都买不起,更有甚者家破人亡,妻女为娼,男子为奴。
但这些不是他秦言玉的道理,凡事都要讲一个理字,没有人可以主宰他人的命运,过去的十八年来他自已的人生都握在了别人的手里,从他离开突厥,登上那顶轿子的时侯,他就告诉自已,要跟一些人讲一讲他的道理,若是讲不了,那就等他有资格讲的那天。
秦言玉向前走去,向剑如歌说道:“落凤楼,走着,今晚我倒要看看落凤楼唱的是什么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