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这些神仙太闹腾 > 第4章猴王问三生
玄鸟早起,高高地悬在须弥山之上,驱散了山尖的寒意。乾坤台立于须弥山之巅,宛如一块巨大的宝石镶嵌在苍穹之下。此台非比寻常,它不仅是山与天的交汇,更是时间与空间的凝结。
昨日与雷公电母喝得天昏地暗的吴承恩从沉梦中醒来。他揉揉眼睛,伸个懒腰,抻抻筋骨。巡视了一圈,看见悟空正坐在乾坤台,手捧经书,面朝西牛,玄鸟的光给他镀了一层金身。
吴承恩感慨道:“如此圣地,多少圣贤于此修道,看尽那人间百态!我射阳几世来此,颇能感受到那份穿越时空的力量。怎奈我这凡L耐不了山尖清冷,只能回我那下界打坐冥想、修炼内丹啦!”
“大圣!大圣!”吴承恩喊着,悟空不应。
“大圣!快醒醒,该送我回去了。七天又过去了。你听见没?在此一日,在地七天,我饿了!”吴承恩挪着压麻的腿,来到悟空身边催促。
“吆!魂又飞了。”吴承恩从悟空手中抽出《德道经》,靠着悟空的背,席地坐下,道:“德道经,德道经,你如此博大精深,我何时才能参透,破解这一世的秘密呀?”
“我自视才高,欲以八斗之量,衡量这世间学问之深。心怀壮志,誓以读书立传,破万卷书,撰以《西游记》,欲唤醒世人沉梦,共赴智慧之岸。然命运弄人,世事如棋,局局新。纵有凌云之志,亦难逃命运蹉跎。千年时光,迂回曲折,犹如古道之荆棘,步步艰难。每欲奋起,却遭风霜雪雨,磨砺意志,损耗余力啊!”吴承恩寥寥百字,道尽自已千载人生。
“呵呵!可笑之极啊!”
“大圣啊,你我被困这小千世界无法解脱,我深谙你内心的困苦,我又何尝不是?”
“看这天下对应着日月,你在这高高的须弥山之巅,我处于混沌下界。这四大部洲就是四个天下,共用一套日月,却构成了不通的生存模式。穿天山的脚下布着这四方岛屿,一岛一世界,天像各不通,你我都是被囚在这里啊。”
吴承恩脱下脚上的鞋,抖了抖里面的沙石。把《德道经》放进左衣袖里,摸着肚子。
“不唠叨了!我还是回我那杜鹃谷去,先把肚子填饱吧!”
于是,他从悟空腰间顺下通天灵绳,嘴里念着咒语:“金丝银线,神龙玄牝,长!”
只见那根线绳顿时活了起来,灵活地舞动着,搓搓吴承恩的脑门,再拍拍他的屁股,一转身又绕到他背后。“别闹了,我这快饿扁了,快送我回去。”
灵绳掐着腰,撅着嘴,哼了一声,便又嗖地缩回大圣的腰间。
“好了,姑奶奶送我下去,下次我给你带桂花香蜜如何?”
灵绳开心的弹出小脑袋,伸长身子,绕起吴承恩须臾间把他送去下界,什么也不说转头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喂!下次你给我送到面馆门口不行吗?没看见我都快饿扁了!偏把我丢在这花蜜坊,我还得自行走一长段过去……”
走了几步,想到先前对灵绳的允诺,又后退了几步进了花蜜坊,去买了桂花香蜜后,摸着肚子软塌塌地向着面馆去了。
话说悟空正躺在花果山的水帘洞内,灵绳寻来。群猴们在松阴下玩耍,跑沙窝,砌宝塔,赶蜻蜓,扯葛藤,悟空看了几千年,始终不移的景象。
“这些都是虚无?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抱阳,中气以为和?可纵是我已为佛,知白守黑,执两用中,也悟不透其中奥秘呀!”
悟空从纳宝袋里取出30本《西游记》,那是每80年吴承恩送他的礼物,不通版本文字不通,内容相近。就因这些让他对这大千世界产生了怀疑。今日又得《德道经》,他需好生参悟。身后白幕泛银浪,雪飞润青嶂。潺潺似帘帏,滴滴浸清凉。
“物开化于混沌,天混为父,地沌为母,集日月之华,诞子曰人。人之强,能纳天地之气,能食万物之灵,立足世间,指争苍穹。”洞内传来悟空的声音,凝重严肃。
“灵绳子帮我记下。”灵绳闻声化笔泼墨。
“人之大,不知其几万里也。贪念起,其臂若海之深渊万丈;嗔怒然,其股若火山分崩之戾;痴怨扬,其心若六月飞雪搅乾坤。乎天地渐无正色也。”悟空一跃把自已丢入水帘之间,任水珠湿身,头疼欲裂。
“我这脑袋真是混沌不化!痛煞我也!”他在水潭里翻滚着,激起千层水花,洞中一切在他眼前扭曲着,悟空抱着头,痛苦地喊道:“枉费了这好山好水,生了这副榆木脑袋。”
“日反观,其为我?非彼我也;真宰存乎?存!宰何汝?非人也!佛道乎?”他趴在水里,倔强地抬起头,双目怒瞪。
“夫仰天而嘘,问三生,天之苍苍,其为尔所欲邪?云斜挂,风飘摇,何以扶摇而上九万里;”
“拿酒来!”悟空狂乱,失了胜佛的礼数,丢了佛界的L面。
“既然一切虚无,何不随性?”灵绳给他斟了杯酒,他一饮而下,随手执壶酌饮。
“这阎浮世界与蓬瀛何别之有啊?我曾记心欢喜,寻来这神仙家境,转头竟是空。”
悟空晃着身子,褪去佛裟,疯言醉语:“烟霞散彩,日月摇光。哈哈!千株老柏带雨半空青冉冉。我每百年假装惊喜地接过你赠与我老掉牙的剧本,了得生生世世皆是往复。荒唐,荒唐!”
“成为名,败则遁,岂明功名利禄转头空;执拳至,撒手寰,尘土一丝了无碍。天无语,地无谏,静待化芥归混沌。”悟空猛回头看见灵绳伤悲地望着他,他呵呵一笑,道:“小家伙枉费你跟随我修了几千年,修了世世空空。”
“问三生,何以留世?立千秋不争百年;以何留世?若水善利万物而有静。”灵绳不语,流着泪记下悟空的话。
“有静!有静?话说众生皆有命,我的使命是什么?待我悟到,定再将这天捅他三千个窟窿,让他愚弄众生不得。”
斜月挂空,悟空魂归须弥,冷冷的须弥山彻骨的冷。那颗松树枝梢上挂记松篓,却不见顽皮的猴子猴孙摘了去吃。
悟空盘石而坐,闭目清修。少顷间,一仙童浮云而至,髽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面容如蟠桃白中润粉黛。
“胜佛且随我来。”
悟空双脚腾空,自乾坤台循着虚无悬阶步步向上,一薄如纸片的水潭间盘腿而坐一席白袍老者。悟空轻轻靠近,定睛一看竟是菩提祖师,忙道:“师祖!许久不见,你让徒儿好找啊我!师祖,我自修了那斗战胜佛,自以为得道,却竟在佛法里迷了心智。还恳请师祖再教徒儿该往哪里去?”悟空跪地磕头。
“嗯?你究竟是何人?先前为何幻化成菩提祖师?”悟空抬头看到面前坐的人换了一副相,很是吃惊,火眼金睛竟然没看出此人身为何物。
“哈哈!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我是谁?谁是我!心也!”老者随即远去,仿佛瞬间移至百步之外。
悟空一愣。
那老者则眯着眼睛笑道:“既然你进入了我的界,那就是有缘,你叫我老子便是。”
“老子?你,你就是著《德道经》的老子?”
老子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