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星辉总裁办公室的时侯已经是周五，在一楼大厅等了半个小时，江涛才把她和贾叔带上去的。落座之后，江秘书提醒：“你们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周行之刚从会议室出来，走廊上还与几位股东谈笑风生，推门的瞬间便收敛笑容，鼻梁上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看不出任何情绪，定制的衬衫穿在身上，衣领的扣子没扣全，袖子看似随意的挽了上去，推门的一瞬间，带来一阵凉风。
在一个被退稿N次的乙方设计师面前，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彭于晏、金城武或者木村拓哉甚至花样年华的尊龙，无一例外，都会变成一个弱智、毛病多还死抠的甲方而已。
褚悦直接开口：“周总想见我是想让我来负责此次设计，还是说我们的设计稿确实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距离上一次见她好像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次脸色比上次好很多。谈论起工作，一脸认真，还有些克制。他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些小事确实不是他一个总裁需要插手的。
“品牌部的人没有告知你们每次退稿的理由吗？我确实不喜欢他的设计。”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信手拈来，一脸无所谓。
怎么有人比老纪都贱？还是说资本家都贱？三言两语就能让三个人一个月的工作成果成为废纸。“既是如此，不知道周总喜欢什么样的设计风格呢？”
“这些事以你的能力，我相信是能领悟得到的。”集团里成千上百万的合通多的是，这样小的数目实在也不应该拉下身段亲自过问，偏偏这个设计师是他想了四年多的人，是他一直都想找到的人，偏偏那天他就正好要去品牌部，偏偏还走进去参加了那次会议。
褚悦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低下头来长吐一口气，硬压着脾气，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她咬着牙关说着违心的话。
还以为她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疏离模样呢，原来也会冲动和克制。老贾给他递上自已的名片，想着以后的业绩如果有星辉罩着，那他就能躺着等到退休了。
褚悦两只手放在自已大腿上，左右食指不断的上下抖动，浪费三个设计师一个月的时间，退这么多版，哪个乙方都要压压火的。
但眼前这个甲方，一年的设计外包就能养活他们事务所二十多号人好几年，是乾城所有设计公司趋之若鹜的甲方，她得罪不起，再不记也顶多是干瞪两眼。
贾叔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说着些场面话，褚悦直接起身走了，他又赶紧打圆场：“不好意思，设计师多少有些脾气，周总多包涵。”对着甲方赔笑，又冲褚悦的身影喊：“小悦，等等我这老头子。”
见过这么多次，好像只有这一次才看到她真实的样子。强烈的情绪波动，想要为人出头又要屈从于利益，喜怒变化全然表现在脸上，像个有血有肉的年轻女孩儿。这让他的心情一整天都很好，开会时对着那帮老头也是难得的和颜悦色。
老贾知道这个小周总是在找借口制造跟褚悦见面的机会。这么多年，想要用甲方身份逼这姑娘就范的客户数不胜数，偏偏她是一点儿也不接招，宁愿丢掉也不低头。但这次是星辉，可不是什么小客户，更何况，对方年轻帅气，也算上乘之选。
回去的路上，他几欲开口，看见她那副冷冰冰的面孔，又自觉闭上嘴。
回到办公室“砰”地关上门，不愿意理人。
下班时间，纪岩推开她办公室的门，好家伙，地面上散着一堆的稿纸，巡视一圈，人正趴在桌子底下画稿。
“哟，挺上心啊。”纪岩捡起地面上的一张纸，不看还好，一看，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
红黑色的暗黑系创作，骷髅头的图案布记一个裂开的五角星，黑色线条像是一条条蛆虫一样吸食五角星里的骨头。
这哪是什么品牌设计，这是摧毁品牌的设计吧？
“悦姐，气大伤身，咱有气也别拿业务开玩笑是吧？走，我带你去吃顿好的。”他趴在地上讨好地问道。
“没事了，别收拾，等我从星辉回来再说。”褚悦收起针管笔，心情好了很多。
“哎哎哎，你先别着急走，聊聊。”纪岩总觉得她最近的心情变化有些极端，作品也跟以前的大相径庭，总觉得她没能从分手的阴影里走出来。
“请我喝点？”褚悦把办公椅子下边的稿子踢走，把针管笔放到笔筒里，转动椅子看着纪岩。
“你……那酒量……”纪岩是领教过她的酒量的，项目落地后，总有些猥琐的甲方想着把姑娘灌醉了好下手，起先他都会找各种理由让她从饭桌上离开，但总有挡不住的，这姑娘倒好，淡定地推杯换盏，把人喝趴下，还能冷静地找车把人一一送回去。
“让你喝点，又没让你喝多。”
“那行。”纪岩松了一口气，不喝多就行。
走出大楼，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马路对面，褚悦站在创意园门口等着纪岩从地下停车场开车上来。
江涛走上前与其说道：“褚小姐，周总想请您吃顿便饭。”
她看向那辆轿车，毫无疑问，里面坐着那个黑心资本家。
“不好意思，我下班了。”
看见这个冷冰冰的美女，江涛觉得自已会没来由的心虚，尴尬一笑：“周总说您请他一顿，他要还个人情。”
褚悦柳眉微蹙，她就在公园里请他吃了顿剩饭剩菜，还只是两个菜，就搭出人情来了？
纪岩开车从停车场出来，看到江涛，探出头问：“江秘书，你怎么也在？”
“纪总，周总想找褚设计师吃顿便饭，但看起来，褚小姐似乎不太乐意。”江涛为难地跟他解释
“正好，一起呗。”纪岩倒是大大咧咧。
褚悦弯腰，对着车窗里探出头来的纪岩说：“我说的是去喝点，不是去吃饭。”
纪岩和稀泥：“都一样，都一样，总要吃点的。”说完还示意她赶紧上车。
周行之坐在车里，看到褚悦坐上纪岩的车，以为被拒，心里有些失落。
江涛回到车里，问道：“小周总，还是去碧泉居吗？”
“拒绝了？”他的语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克制。
“没有，纪总说他们也打算去吃饭的，就一块儿了。”
“褚悦跟这个纪岩关系很好吗？”语气低沉，似有不悦。
“两人是师兄妹，认识很多年，应该是关系不错。”江涛如实汇报。
周行之看着前方那辆奔驰，眼眸讳莫如深。
碧泉居离市区有些远，他们的事务所坐落在闹市区的创意园里，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人人都饿，只有褚悦没有感觉。
进入包间前，周行之对着江涛附耳说了些什么。
落座后，服务员上齐菜，江涛对着纪岩说：“也不知道纪总喜欢喝哪种酒，一块儿去选选？”
“好。”纪岩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起走出包间。
什么鬼私房菜馆，选酒还得自已去柜台选？更何况坐在这儿的还是乾城新冒出来的公子哥，老纪这贱人分明就是见利忘义，要把自已送给这无良商人！呸，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