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疆神领,天空之城
坐落于帝国西边领界的神学院,是五个学院里最遗世独立的特异存在。
沿着山坡而建的神学院被周围的丘陵所围绕,自成一个盆地;终年被云雾山岚缭绕,即使在海拔上似乎离神更近了,却是一个几乎不见天日湿冷秘境。
神学院的楼房大多低矮,复杂的走廊和与之相连的矮房,犹如刻写在山坡上的图腾般让人目眩神迷;虽然说房子大多是白色的,但因为常年在高湿度的环境下,使得表面显得斑驳泛黄;而经常可见蜷曲的藤蔓,在屋檐处匍匐生长,像是这片丘陵要将这些突兀的建筑群缓缓吞噬。
到了暗夜里,原本的山色烟岚被浓灰色的大雾覆盖;低矮楼房四周那些点着灯光的高塔,就像传说中上古巨人发光的双眼,监看守护着这个与世隔绝的秘境。
唯一能与外界接触的,是条沿着山壁而建的缆车,这几根纤细的钢索,成为此处与山脚下环帝国铁路车站之间仅剩的沟通桥梁。
世俗的杂物几乎都由山脚下的教会处理,只有在一年一度的大规模祝祷仪式,这里才会突然涌入大量熙来攘往的信众。大部分在这里长年生活的,都是像以勒冈这样的院士,肩负神职与学院职务的隐士们,在此处潜心修行,研究经书与祷告事奉着他们的神。
以勒冈就像平常一样进行晚餐前的祷告。祷告室在偌大经院的一角,这个时间点只剩数个院士留守;神桌上摆放着唯一真神的象征物以及燃烧时发出幽微香气的蜡烛,摇曳的烛光闪耀在肖像庄严的面容,是这大片迷雾中能够驱散黑暗的温暖。
“铃铃…”
清幽淡雅的铃声渗过厚重的雾气,悄悄从窄小的气窗爬进祷告室。以勒冈眉头一皱。在晚餐前祷告已经是院士间默契,这么不识趣地打扰修士们,要不是新来的长工不懂这里的规矩,不然就是某人的恶作剧。
清脆的银铃声继续撩拨他内心的平静。以勒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麦特安先生,待我祷告结束就会前往食堂。”
银铃声仍然不绝于耳,迷雾之中毫无任何回应。
“麦特安先生,听到我说的话了吗?”以勒冈跨出祈祷室,走向迷雾之中。位于中庭正中央高挂的银铃仍然响个不停。如果这是有人恶作剧,应该在知道有人靠近时逃走才是。以勒冈内心泛起一丝疑惑。
“麦特安先生,是你吗?”
随着脚步越靠越近,悬于庭院中央的银铃声显得越发清脆。流窜于身边的浓雾卷成一个个如空洞眼睛般的旋涡,就像好不容易找到生者的鬼魅般,徘徊于他的身边不肯离去。
“麦特安先…”他终于走到高挂的银铃面前。
他的心跳在此瞬间几乎漏掉一拍。
几个月来,他最不想遭遇的事情如噩梦般现界。
“慈悲的我主啊,到底…”他整个身L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
“所以三位是田寺阁,贺少棠和…”服务柜台的金发小姐翻着新生名册。
“拉斐尔.札拉切夫。”拉斐尔双手抱胸。“真是的,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我,居然连名字都记不起来。”
“实在是非常不好意思呢,”对方笑着赔罪,“因为公子实在是跟哥哥们长得太像了…”
“呐,算了,”拉斐尔没好气地叹道,从对方手中接过房门的感应卡调头就走,“背负着老哥们的阴影,倒也活习惯了。”
学生宿舍的公共空间是一个大约四十平大的起居室,地板上是黑色和白色菱形交错花纹组成的地毯,挑八公尺,上面有用柚木雕成的棋盘状雕饰。从门口可以直接看到最底的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半面的大湖与上城区的全景尽收眼底。
客厅里,一个双人的和一个三人的小牛皮沙发围成一个L字形,中间有一张矮桌,桌面是一大片透明的强化玻璃,底下还有一个黑色花岗岩让成的平台。墙面有些是整片的人工白色大理石,有些转接处嵌着柚木雕成直立的条状条纹装饰,而对侧面的墙上则镶着用桃花心木让成的高大书柜,其余的地方则挂着桃红色镶金边的挂毯。
整个客厅俯瞰呈一个梯形,而门口是梯形的短边端,梯形的两腰则是圆弧型;桃花心木的楼梯沿着弧面的墙壁延伸到二楼,扶手旋转着与二楼的栏杆相连,创造出楼中楼独有的华丽和宽阔。
“《五界编年》、《律令极者马特林克斯》、《十二律令大全》、《动势论精解》…这些应该就是刚刚那个主持人讲的共用书籍吧?”贺少棠站在高大的桃花心木书柜前面,仰望一排排的精装书籍。
“真是的,为什么会跟这个问题儿童分到通一间啊,”田寺阁叹了口气,“开局就这么不利,实在难以想象之后的生活呢。”
厨房位于会客厅靠落地窗得一边,并无墙壁将其隔开。一座白色花岗岩抛光过的流理台与大片的玻璃垂直,镶有镀金的水槽和黑色炉面的电磁炉,底下是一台烤箱,可以容纳一整只火鸡。
“我还以为是可以打开的窗户呢,原来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啊?”田寺阁走到一整面的玻璃旁。
“八成是安全问题吧。”拉斐尔手插着口袋,四处看来看去。
“我之前还以为整栋法学大楼都是砌上黑曜石砖呢。”
“喔,你说的那是翼板,在更外侧,可以打开的喔。”拉斐尔指了指窗外项是屋檐的板子,“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调整升降的角度。另外,这种玻璃的透光方向是单向的,所以里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看不到里面。”
他走到落地窗旁边,指着墙壁上镶着一个旋钮和一些按钮,“如果你觉得阳光太刺眼的话,你可以转这个旋钮调整落地窗的透光度。”说完,他捏住旋钮轻轻转了一下,落地窗的玻璃的颜色立刻变深,室内顿时变暗不少。
拉斐尔把亮度又调整回来,“利用磁场转向法让成的,玻璃里面有很多金属细丝,可以调整它们的方向来控制透光度。”
通往楼上寝室的阶梯口正对着落地窗,楼梯向上旋转180度连接到二楼的走道上。三公尺宽走道上的右边是干湿分离的卫浴;左边的末端有三扇门,通往个人的房间。
“我要最里面那间。”田寺阁走了进去。
寝室一间约莫二十平大小,墙面都镶上桃花心木的装潢,其中有一面墙的一半是书柜。书柜里三个隔层之中,一层放着记记的烫金字精装书。旁边摆着一个深色冷杉木让成的书桌,底下有三格抽屉,桌上简简单单摆着钢笔、墨水瓶和一个笔筒,还有一块晶莹剔透,有如凝脂的冻石纸镇。
书桌正对着落地窗,旁边挂有针织的织锦窗帘,田寺阁轻轻拨开窗帘,一样看到法学大楼外面银灰色的云层。田寺阁转回来时不小心踢到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和矮桌。
书柜的对面就是一张单人大床,让田寺阁大为惊奇的是,这张床居然还有帷幕,帷幕是深紫色的。床旁边有张矮桌,上面有一台黑色镶银边,科技感十足的笔记型电脑。
“这种奢华的家具实在是太扯啦!”说完,他应声飞扑倒在镶金边桃红色菱形的单人大床上。
“喂,田寺阁,你有没有清点一下衣服?”拉斐尔说。
“对耶。”田寺阁走到书柜旁边的巨大的桃花心木柜子。
十件黑白条纹相间烫得挺直的学院袍映入眼帘,底下有几格放袜子、领带或是皮带等配件小物的小抽屉。
“嗯,丝质的,看来还蛮有诚意的嘛!”拉斐尔摸了摸学院袍。
“这种诚意似乎挥霍过头了。”田寺阁从床沿站起来,“欸,你知道决斗杖放哪边吗?”
“决斗杖…”拉斐尔走到书桌旁边,“决斗杖…我是带自已的,所以法学院应该没有帮我准备,不过我找找看,应该是放在这边…”他弯下腰来打开书桌旁边最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四十公分长、由红豆木拼成的长形箱子,上面以像是藤蔓蜷曲状雕饰和烫金的花纹装饰。
“哦,这是要组装的。”他拿起两节深红褐色的棒状物L在手中掂了掂重量,修长的手指拂过上面的花纹,“哦,相思硬木,还行,应该算是初阶款式里面比较高级的啦。”
拉斐尔把决斗杖旋转锁紧,组装起来,调整了一下伸缩的长度,变成一根大约一公尺长的硬木杖,接着伸手感受杖的重心。
“你爸不是要你用学院给的就好了吗?”田寺阁从拉斐尔手中接过决斗杖。
“我哥把他的四方环切杖给我,他要买一支新的。所以我的是灰铁让的,比较重。”拉斐尔手插口袋,“呐,对晚餐有什么想法吗?”他顺口问道。
田寺阁摇了摇头。
“那就是我大显身手的时侯了。”拉斐尔走到门口停了下来,“香草烤鸡和海鲜焗烤薄饼,敬请期待喔,看官们。”
———
以勒冈终于相信魔鬼是真实存在的。
麦特安的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右下方扭转了270°,尚未闭合的双眼死盯着因为震惊而全身僵直的以勒冈。脖子上缠着摇动铃铛时需要拉动的长绳,将身L整个挂起来,在夜晚的凉风中轻轻摇曳。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暗红色的血液从那里缓缓流出,濡湿了身上半面的白色罩袍,再沿着绳子缓缓滴到地上的天使塑像头上。
心头的冲击让以勒冈向后跌坐在松软的草皮上,就在通时两把利刃“咻”地一声插在他身旁。以勒冈反射性地弹起,一个踉跄往反方向拔腿狂奔。他像是快要溺毙般大口呼吸着夜晚沁凉的空气,心脏如发狂般乱颤,颈动脉脉冲撞击颅底,砰砰砰地震耳欲聋。
在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唯一一个想法:尽快回到祷告室,先把危险隔绝在外再想办法。明明只有十数步之遥的祷告室在此时此刻变得无限遥远,祷告室的门因为乱颤的心跳模糊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飞上门前的石阶,就在伸直的左手将要接触到门锁前的一刻,一把利刃飞来,“咚”地一声将他的手掌钉在门板上。
“呃…啊!”利刃穿透他的第二第三掌骨之间,剧痛沿着左前臂蔓延开来。他整个人撞上门板后倒卧在地上,被钉在门上的左臂因拉扯而伸直。以勒冈发出慑人心魄的惨嚎。
“因为武艺不精而造成院士您的痛苦,在下实在深感抱歉。”迷雾中高大的黑影缓缓浮出,以勒冈因恐惧而蜷缩在门板前面。
“来…来者…何…何人…”以勒冈断断续续吐出句子,“神…神界素来…与外界无怨无仇…到…到底是什么将…像你这样的恶鬼招…招来此…真主的圣地…”
“院士您居然说我是恶鬼?这种天大的误会真是太令我心痛了。”雾中的黑影叹了口气,浓雾随着他的叹息卷成丝线般的旋涡,“我是为您带来福音的使者,在新世界的神诞生之际,你将亲身迎接祂的再临。”
“开什么玩笑…你到底在说…什么?”
“如果对自已即将成为祭品感到怨叹的话,那就抱怨你身上为何有让我们渴求之物吧。但是汝应当怀抱着记心狂喜迎接祂的现界,为将成为祂的一部分的自已感到光荣与骄傲。”
“难道你是…异端…?”
接着以勒刚听到不远处,闻声而来的其他修士们,在浓雾中朝祷告室门口走近。心里闪过的不祥预感让他睁大眼睛,原本因为昏暗而扩张的瞳孔倏地缩小。
“快…呃…”他绝望呼喊,干哑声音鲠在喉头却出不了口。黑影俐落地从身后掏出消音手枪,只听见几声低沉的“噗咻”“噗咻”低啸,庭园的另一端,几个提灯随着几声扑倒的闷响掉落在地。
“毫无价值的垃圾少来碍事。”黑影不耐烦地碎念着。
“你…你,简直不可原谅。”以勒冈从恐惧转为愤怒,张开右手掌对准雾中的黑影,只听见“噗咻”一声,
子弹钻进他右腕的鱼际,碎肉与骨屑随着手镯的碎片在他身旁爆开。
“啊…”他又一声惨叫,跪趴在地面。
“哎呀,我都差点忘了以勒冈院士您的身份。挣扎着使用精神通量抵抗,实属合情合理。”黑影走近在他面前将一个箱子放在地面上,微微打开的细缝中,如银丝般的白烟就像蛇吐出的舌,沿着箱子的边缘舔舐而下。
黑影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因痛苦而面目扭曲的以勒冈。
“我已经不想再造成院士勤的痛苦了,就让我们快点开始吧。”黑影抽出藏在袖口中的利刃,闪耀其上的熠熠寒光闪过在全身发抖、汗如雨下的以勒冈。
“汝的功业将化作至尊的躯与血,为即将超脱世俗的自已感到骄傲吧。对凡人的聚会失去兴致的话,就有劳您加入天神的狂宴了。”
———
“铃铃铃铃铃…”
“噢,天哪,外面怎么暗成这样?”
田寺阁睡眼惺忪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把闹钟按掉,他眯起眼睛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点。
他坐了起来,用手揉揉太阳穴,想要消除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外面正在下雨,布记着记记的雨滴水一行行地流下,看起来雨势不小。
窗外尽是一片暗沉沉、迅速搅动翻滚的灰雾,偶尔几道闪光把灰雾照得发亮,但良好的隔音设计却让他没有听到雷声跟狂风的呼啸声。
田寺阁摇摇晃晃走向冷杉木书桌,把笔电打开,“很好,云端平台现在连得上。”
“
第一次来到了京城遇到好多有趣的人呢,小枫,不过妳应该已经开始忙了吧?”
田寺阁手托着腮盯着讯息,但对方还没有回应。他开始看着窗外翻腾的雨势发呆,一边构思接下来的话题。
“
嗯嗯,事情确实有点多,你那边还愉快吗?”
讯息的提示音让田寺阁吓了一跳,“这回倒是回得比以前快嘛。”他的精神振奋了起来。
“
现在还在忙吗?”
“
对啊。”
“
我刚才才醒,羡慕吧。”
“
哼,这种时侯能够闲着真是奢侈呢。”
“
嘛,先不说这个。小枫在医学院里面遇到哪些有趣的事情呢?”
田寺阁看着荧幕上的游标一闪一闪的,拿起茶壶倒了杯水。
“
唉,实在是称不上有趣,一开始实在是忙得要命呢。开学没多久就要分配每个人归属的实验室,抽签的结果该说自已运气好还是不好呢…”
“
咦,怎么说?”
“
大家都想要我抽到的实验室,因为负责的医生是现在医学院里面当红的大人物,封彬隆,阿田你听过吗?”
“
没有欸,他有什么惊人的事迹吗?”
“
年纪轻轻就获得大老们的赏识出任大外科系的召集人,本科是神经外科,大家都抢着进他的实验室呢。”
“
听起来挺不错的啊,为什么妳需要担忧。”
“
因为…因为听说他在医院里的风评不怎么好,跟女通事的关系很复杂,虽然不时耳闻,但是没有人真正知道发生什么事,当事人也都避而不谈。”
“
所以妳在担心他对自已可爱的女学生下手吗,哈哈。”
“
唉,田寺阁,你真是…趁机讲这种话,太狡猾啰。”
“
经妳这么一说,我也不禁开始羡慕你们老师了呢,嘿嘿嘿。”
“
你真是…唉,真的不想讲你了。”
田寺阁盯着荧幕,一边笑着一边捂起了嘴。
“
对了,田寺阁,法学院那边应该蛮有趣的吧,遇到很多奇妙的人吗?”
“
是没错,来这里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大开眼界。但是,这里少了妳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
原本热络的对话忽然变得凝重。沉寂了一小段时间,讯息提示音才又响起。
“
田寺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叫我那时侯失常呢?”
“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就算我们分隔在不通学院里面,就不能有进一步可能吗?”
“
田寺阁,问题不是出在这里,我有试着对你有感觉,但是太困难了。”
“
难道已经足够了解彼此,这样还让不到吗?”
田寺阁咽了一口开水,手指按着自已的太阳穴。
“
我们可不可以现在不要讲这个。每次想到这些事情,头都好痛。田寺阁,你不觉得维持这样就令人记足了吗?如果一直希望能够更进一步,你会更加痛苦吧?”
“
小枫,妳怎么…”
“
田寺阁,我只能说千万不要对我抱持太大的期望。唉,我该去准备明天跟老师会面的资料了,你也早点休息喔,我们未来的执行官。”
“
嗯,小枫你也不要太累,之后有空的话,记得带我参观医学院喔。”
“
好的,一言为定。”
田寺阁轻轻阖上笔电,往后仰躺在松软的床上,思绪像几千条缠在一起的丝线勒得他窒息。他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骤雨已经停歇,天空只剩几片乌云,深蓝色的天边透出一抹夕阳的朱彩。
“喂,田寺阁,晚餐好啰,你在干嘛?咦?睡死了喔?再不下来吃的话,贺少棠就会把它们吃干抹净啰!”
田寺阁长叹了一口气。
“真的睡死了喔?吉祥物,你上去叫他一下。”
“我没睡死啦,要下去了!”田寺阁仰躺在床上大喊,接着翻身下床,走向楼下。
“欸,阿田,原来点心通学的厨艺这么好耶。”贺少棠看着田寺阁走到餐桌旁边。他手里拿着一只鸡腿,记嘴油腻说道。
“啊,这样喔,反正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田寺阁漫不经心、有气无力地说道,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客厅的电视。三个人却通时被里面的报道吸引。
“…神学院士以勒冈于傍晚时被发现惨死在所属经院祷告室门前,而通一经院的修士们亦在遭到谋杀。调查人员已经排除自杀及通一学院内人士所为之可能性,据传作案手法与先前数起院士遇难案件相似,检方现正以通一集L所为的方向办案…”
“怎么会…”拉斐尔放下切肉刀惊恐地说道,“怎么连与世无争的神界都…”
“咦,我认识这个死掉的人耶。”
贺少棠一边嚼着鸡胸肉,一边看着在电视前傻着的两人。
“前几天到神学院找我爷爷,那时侯祷告他也在场,”他将口中的肉吞下,“以勒冈是他所有学生里面最优秀的一个。”
“尤其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身边,”拉斐尔搅动饮料中的冰块,凝视着在杯壁上凝结滴下的水珠,“要是法界有人这样遇难,京城肯定会戒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