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适应能力其实很强,莫云越来越适应乡下的生活,除了冷,稍微有点咳嗽,不过小孩子家家的,冬天谁能躲过?
桑青每天都来找莫云玩,两人一起的时侯,翻花绳、跳房子好不热闹。
有时侯村子里孩子一起来玩的时侯,玩的花样就多了,拣石子、打弹珠、玩泥巴,一群孩子不怕冷、不怕脏,一个个蹲在地上,吹牛、玩闹、耍赖,享受着物质匮乏的那一代人独有的童年乐趣。
这天,又是相熟的几个孩子,前几天的游戏腻了,就有人提议玩老鹰捉小鸡。
一群个头相仿的像萝卜头,勉强找了人当老鹰和鸡妈妈,一会儿大家就瞎闹到一团,完全不顾规则,没有乐趣可言。
莫云就给他们好好讲规则,可是没有什么权威,没有人能听得进去。
难得的三娘今天心情好,看着一群瞎闹的孩子,说:“我来当鸡妈妈……”丢下手里的笤帚,雄赳赳地出来。
一个个子稍微高的孩子继续当老鹰,三娘个头自然高一些,她一加入,游戏总算像模像样了,规则基本都能遵守,玩了好一会儿,还能明显看出谁是老鹰,谁是小鸡。
莫云跟这些孩子比,明显运动不足,L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很快丢在鸡尾巴,但胜在灵活、反应迅速,竟也支撑到胜利在望。
好巧不巧,乐极生悲,被热闹吸引的大黄狗,不知何时,站在一边看热闹。好巧不巧,莫云一脚踩到大黄狗的前爪。好巧不巧,大黄狗抬头就给莫云的屁股上来了一口。
痛意来袭的瞬间,莫云挪开脚,大黄狗张开口,四目对视。
“哇……”屁股上针扎似的疼,反应过来的莫云,第一时间嚎啕大哭。
大黄狗也知道自已错了,怏怏地夹着尾巴,回到门口趴着,看着莫云。
莫云一嗓子喊得大家都停下来,三娘走到莫云旁边,看看屁股上的裤子破了洞,漏出里面棉裤的棉花。应该是下口不轻的,摸了把屁股上的棉花,还是白色的。
“没事儿,没事儿,就裤子破了!”三娘直接下结论。
下完结论拉着桑青就进屋了,留莫云一个人哭嚎。
几个一起玩的小伙伴,看到大人走了,直接四散,各回各家了,独留莫云愣住。
心里难受,莫云嚎得更大声了。
老太太正牵着放好的牛回家,走到门口,听到哭声。丢下牛绳,冲到莫云身边,上下打量着。
“咋了,咋了?”
终于有人在乎,莫云更委屈了,指着大黄狗,“痛……它咬我……呜呜呜……”哭得更大声了。
“咬哪儿了?”
“屁股……”
“屁股?”老太太拉着莫云回屋子,走到大门的时侯,还不忘骂一句,“死狗子,小心我打死你……”
老太太关上房门,扒了莫云的裤子,仔细看看,屁股有些红,还没有完全肿起来,狗狗咬住的地方,有点破皮,确实没有出血,在乡下人眼里,不能叫问题。
老太太只能安慰莫云,“没事儿,没事儿,只破了皮,没出血,过几天就好了……”
莫云听进去了,像吃了定心丸,开始低声抽泣着。
老太太给莫云倒了杯水,“喝点水,莫哭了……”
莫云接过杯子,抽泣着,忍不住地打了个嗝。
老太太最看不得人哭,不耐烦地说,“莫哭了……我去打死那死狗子。”
说着,走了出去,操起扫帚,拍了几下大黄狗,大黄狗聪明,乖乖趴着,一动不动地由着老太太拍打。
莫云跟出来,看到奶奶真的在打,也不忍心,“奶奶,别打了……”
大黄狗似乎听懂了,也委屈,“呜呜”地从嗓子里发着求饶的声音。
孩子的脑回路无比新奇,看到大黄狗的样子,停下哭泣,竟没忍住笑了一下。
老太太看莫云不哭了,把她叫到大黄狗旁边,“你摸摸它……”
莫云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一下。它身上暖暖的,软和和的。
“摸着好舒服!”莫云跟老太太反馈着。
“就是嘛,你莫怕它,它就会跟你玩,你就是太怕它了,它才老对你叫……”
莫云好像明白了,想着以后要好好跟大黄狗让朋友。
孩子的记性可以很久也可以很短,短短一会儿莫云就把挨咬的事情丢到一边,快乐依旧。除了不能坐凳子,夜晚睡觉也只能趴着……
趴着睡倒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反正莫云也经常趴着睡,就是睡到半夜的时侯,莫云不知道是吓到的,还是被冻到的,开始发着低烧,还呓语着。
“我要喝水……”
老太太一下子惊醒,给莫云喂了杯水。喂好水,摸摸脑袋瓜子,有点低烧。
老太太在箱子里翻出儿子当兵时带回的军大衣,给莫云盖上。
又怕莫云半夜L温上升,迷信的老太太拉拉莫云的耳朵,喊着,“小云啊,小云,回来,回来啊,回来了没,回来了……”一人分饰两角,进行着深信不疑的“喊魂”。
说起来也神奇,翌日莫云又是活蹦乱跳。就是白天咳嗽得更厉害,一到夜晚又低烧,村里赤脚医生开的药吃了几天,老太太又找人淋了筷子,去莫云爷爷坟烧了纸钱,依旧没有成效,老太太惆怅不已。
这天一早,老太太把莫云交代给墙那边的三叔、三婶儿,把坛子里腌制的咸鸭蛋,收到记是稻草的筐子,带着进城换成钱。这个湾里的红土很有名,腌制的鸭蛋蛋黄很红,味道很香,城里人很喜欢。
第二天,攒到钱的老太太经验性地到山上庙里找大师,算了命,在菩萨面前替莫云和儿子许了愿。
不知道是不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又隔了几天,莫云竟也大好了,老太太也得到关于儿子恢复得还不错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