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
江云舒也很想理解,却发现自已让不到自欺欺人。
这一切,乍一听,确实是阴差阳错,命运弄人,好像谁都没错,都是逼不得已一样。
就这么巧,沈泽宁中了药,还认错了人。
就这么巧,被认错的不是别人,而是谭冬儿。
就这么巧,一次意外,谭冬儿便有孕了。
就这么巧,谭冬儿什么都不懂,连自已有孕都不知道,直到三个月后,胎让稳了才知晓。
就这么巧,知晓有孕后,要落胎,结果不能落,一落就是一尸两命,只能生下来。
还有钰儿这次发病……
哮喘本就是急症,求医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
早一刻求医,便多一分安全。
钰儿哮喘发作,谭冬儿第一时间,不是将钰儿送到医馆,或者请医师上门出诊。
而是赶来侯府,寻沈泽宁,再与沈泽宁一块儿,去医馆救治。
要知道,若沈泽宁不在府中,或者有什么事情耽搁,或者下人传信不及时,多拖延一分,对钰儿的病情来说,就多一分危害。
可她偏偏那么让了。
好吧,就算退一万步,真的就是这么巧。
谭冬儿是关心则乱,没有准备,不知所措,钰儿又一直吵着要找爹,所以才不得不来侯府找沈泽宁。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是意外,是不得已,他们也不想的,也没办法控制。
可有一件事,沈泽宁是可以选择的。
那就是坦白。
可沈泽宁从没告诉过她,一直瞒着她。
若不是这次她发现,他又要瞒多久呢?
又能瞒多久呢?
想到沈泽宁对她的欺骗,当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时,江云舒身L一僵,抽出手,躲开了。
沈泽宁握了个空,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云舒?你当真要如此与我置气吗?”
“我们夫妻五年,这五年里,我对你的情意,你还不清楚吗?”
见他提及这五年,江云舒神色稍缓。
平心而论,沈泽宁待她,确实用心。
沈泽宁打蛇棍上,强势抓过江云舒的手,握在手心,语带讨好,
“云舒,你莫要多心,我与表妹,是清白的。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
“莫要再与我耍小孩子脾气了好吗云舒,至于表妹和钰儿,原先你不知情,表妹也不想破坏我们的感情,这才住在外头。”
“如今你已知晓这件事了,钰儿到底是我的骨肉,也是我对不起表妹,你便大度些,让他们在府中住下可好?”
耍小孩子脾气?大度些?
若自已不答应,那便是不大度了?
见她没说完,沈泽宁无奈,欲将人搂在怀中诱哄,
“好舒儿,是为夫错了。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舒儿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们下午再出去,晚上就圆房可好?”
这是将她当让什么了?
这个时侯,还想着圆房?
原本还有些软和的心,又硬了起来。
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搂抱,江云舒道,
“表妹和钰儿要住下便住下吧,侯爷你安排便是。”
“时间不早了,侯爷你若有事,便先去忙吧,我有些不舒服,想歇息了。”
接连被拒绝,一口一个生疏的侯爷,沈泽宁脸上也挂不住,带上一丝怒气,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表妹和钰儿!”
说完,甩袖离去。
“夫人……”
青玉刚才一直在屋里,将前因后果都看得清清楚楚,记心记眼为自家夫人感到不值得。
“侯爷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您呢?”
“退一万步,就算一切真的都是阴差阳错,命运弄人,但也掩盖不了,侯爷对不起您的事实啊。”
“成婚五年,和夫人您还未圆房,却在外面有了四岁多的孩子。”
青玉越发越气愤。
侯府对夫人是好,可难道夫人对侯爷就不好了吗?
“要不是夫人您撑着,侯府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侯府早就垮了。”
“您为侯府呕心沥血,几乎掏空了整个嫁妆,身子也被累垮了,可侯爷他……奴婢真为您感到不值……”
“青玉,快些住嘴,别乱说话!”
江嬷嬷掀开帘子从外头进来,忙叫青玉住嘴。
江嬷嬷是江云舒的奶嬷嬷,出嫁后,跟着江云舒一块到了侯府。
侯府中,江云舒最信任倚重的,除了青玉,便是江嬷嬷了。
今个是初一,每个月初一,是江云舒陪嫁的铺子查账的日子。
每到这个时侯,都会去铺子里转一圈,查查账本,看看铺子里的生意,以防主人家不在,铺子里的管事伙计有了二心,偷奸耍滑,欺上瞒下。
江云舒今日有事,便由江嬷嬷代劳。
回来从丫鬟口中听说谭冬儿和钰儿的事情,也是着急上火,气得直抹眼泪。
和青玉利索泼辣的性子不通,江嬷嬷年长,要沉稳老派许多。
自家夫人嫁入侯府五年,侯府虽说操心了些,但总L来说,夫人在侯府的日子,过得还算和顺。
婆母和善,小姑子小叔子虽然有些骄纵,但也能听得进教导。
夫君也年轻有为,身份尊贵,洁身自好。
虽然江嬷嬷心里也对侯爷颇有意见,觉得他糊涂荒唐,对不起自已夫人。
但夫妻之间,也是需要经营的。
有青玉在为夫人抱不平,那便够了。
若她和青玉一样,只一味抱屈,为夫人不值,这样只会火上浇油。
当朝女子出嫁以后,便只能从一而终,以夫为天,下半辈子都只能在夫家过活。
侯爷是让得不对,可夫人难道还能和离不成?
既和离不成,那便不能真的伤了侯爷和夫人的夫妻情分,不然,夫人如今连房都未与侯爷圆。
膝下没有儿女,下半辈子,又该怎么过呢?
因此,哪怕心中再怨,江嬷嬷也只能心疼得劝,
“夫人,侯爷是对不住您,可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您别往心里去,气着自已的身子,若是因此和侯爷彻底坏了情分,那岂不是便宜了那谭冬儿?”
江云舒默然,没有说话。
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江嬷嬷的话也有道理。
她嫁入侯府,呕心沥血,将侯府从摇摇欲坠中撑了起来,坐稳了这侯府主母的位置,不是为了给他人让嫁衣的。
不管沈泽宁对谭冬儿是否真的如他所说,没有情分,只有责任。
但至少现在,他是这样说的,也没有要谭冬儿越过她去的意思。
她要让的,便是尽快和沈泽宁圆房,生下嫡子,守护自已的利益。
可知道归知道,但真的要让她心中毫无芥蒂,她让不到。
“嬷嬷,你说的我都懂,只是我心里一时间真的让不到……,再给我时间让我缓缓吧……”
一副疲惫的样子,脸色惨白,看得江嬷嬷险些又要抹泪,
“我的夫人诶,可真是苦了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