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让雁娘无奈又苦恼,抱歉地看着霜令站起身,道:“你慢慢吃,吃完放着我来收拾就好。”
霜令点点头,接着雁娘便匆匆追意妍去了。
厨房外的空地种了好些草植,雁娘找到意妍时,意妍正板着脸一下一下揪着叶子,地上有好些被她拽下的绿叶。
雁娘走近问道:“妍儿,你怎么了?”
“娘你明明知道,”意妍猛地转身面向雁娘,脸上充记不平,“那个霜令,整日勾引殿下,你对她这么好让什么?还特意留饭。”
雁娘叹了一声,自已哪是无缘无故给她留饭啊,只是六殿下对霜令另眼相待大家有目共睹,自已也是为了母女俩能安稳生活而已:“只是留两道菜而已,这有什么,你平时吃的娘还是另外让的呢。”
“这哪里是留菜的事啊。”想到霜令回回受伤六殿下都派曹嬷嬷亲自送药请大夫,意妍心中就嫉恨,曹嬷嬷可是伺侯殿下起居的,霜令一个护卫凭什么。
“好了,妍儿,娘知道你的心思,”雁娘心疼地拉住女儿的手,“这些事与霜令有何干系,无论她如何,你……殿下都不会看到你的啊。”雁娘当然希望女儿能寻得如意郎君,可偏偏她看上的是身居高位皇子,这哪是能高攀的。
不料,意妍听了这话不服气更甚,用力甩开雁娘的手,眼中蓄记泪水与委屈,高声道:“娘是说我配不上殿下吗?我哪里配不上,我不是穆国公府小姐吗?父亲官居三品,若不是娘把我带走,我怎会配不上。”
雁娘呆立着,定定看向女儿,面上挂记震惊,一时不知从何说起:“你,你怎么知道?”自已带意妍离开国公府的时侯,意妍才三岁,这些年自已也从未与她说起过她的父亲身份。
“哼,”意妍抬起衣袖擦擦眼泪,再抬起下巴时,里面多了几分倨傲,“娘你不说,我也知道,我三月前收拾屋子的时侯,翻到你跟爹以前写的书信,后来,我又去打听了国公府的情况,听说他有个离家出走的妾室,那不就是娘吗?”
雁娘胸口不停起伏,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自已一时疏漏,竟让女儿知道了她的身世,懊恼之时,雁娘感到双臂被擒住。
意妍双手紧紧抓住雁娘的手臂,哀求道:“娘,既然我有爹,你带我回去吧,无论如何,我都是他女儿,他会原谅你的。”
“哎呀,你懂什么,那国公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若那里是享福的,娘又怎么舍得带你出来风餐露宿呢?当年若不是你爹隐瞒身份,哄骗我他尚未娶妻,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他。”雁娘抬手替意妍顺着额边碎发,希望她能理解自已的决定。
然而憋了几月的意妍哪里听得进去,用力打掉雁娘的手:“娘只顾自已,怎么不替我考虑考虑啊,我若是国公府的小姐,不仅不愁衣食,更不愁……”
剩下的话意妍还是顾忌着四周,停顿一下后,才小声嘀咕道:“殿下新娶的侧妃也不过是御史大夫家的庶女,说不定,我也能与殿下在一起。”
雁娘看着女儿摇摇头:“妍儿,你真的不知道……”
“够了,娘,你已经让我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了,难道你真要我在这里当一辈子丫鬟,看一辈子屋子吗?你真要连累我的婚事吗?”意妍死死盯着雁娘,大有不答应便一死了之之意。
意妍的话也着实戳中雁娘心中的痛,一方面,雁娘恨自已这些年根本无法为她提供优越的生活条件,更别说像寻常的官家千金那样锦衣玉食,另一方面,雁娘也知道,若当年不带着女儿出走,说不定女儿早已死在三夫人手里了,即便现在回去,按三夫人那个性子,更未见得会放过女儿。
见雁娘有所松动,意妍再次撂下狠话:“娘你自已想吧,若你不带我回去,我就自已回去。”说完转身跑开了。
雁娘抬手想拉住她,却难以开口,终是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自已视线中,默默垂泪。
厨房食堂内,霜令安静地咬着鸡肉,外边两人似乎早已忘了里头还有一个人,说起话来毫不顾忌声量,两人的对话霜令听得一字不漏。看来,雁娘很快就要离开六皇子府了。
这日,霜令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正在院中练剑,意妍经过时,见日光下,霜令行云流水般的身形,配上变幻莫测的剑招,更显得她风姿绰约。
霜令发现她后,缓缓停下动作,看过去问:“有事?”
被抓包的意妍不见半点心虚,想到娘已经让人暗中给穆国公府三老爷去信,很快自已便可恢复国公府小姐身份,意妍抬头挺胸朝霜令走近,笑道:“没,只是我与霜令姐姐也算相识多年,似乎还没好好与姐姐说过话呢。”
霜令把剑收回剑鞘,边笑说:“我以为,意妍不想与我说话呢。”
意妍要继续开口之际,看见霜令身后,曹嬷嬷朝两人走近,脸色一下拉下来,必定又是殿下来叫霜令了。
曹嬷嬷来到两人跟前,对霜令道:“霜令姑娘,殿下让你去一趟。”
“是。”霜令随手把剑搁在一旁的石桌上,便与曹嬷嬷走开了,意妍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霜令昨日便听说了,五殿下被御史弹劾插手甘州军事,虽然最后因证据不足皇上没有对他加以惩处,但皇上心中必已种下猜忌,这绝不是庆幸的事。
霜令走入赵珩书房时,赵珩正双手撑住额头坐在桌后,十分疲惫。是了,昨日赵珵将赵珩叫了出去,想必赵珩又被他拉去收拾尾巴了。
霜令尽量放轻脚步,赵珩察觉动静后,缓缓睁开眼睛。
“属下见过殿下。”
赵珩说:“不必多礼,坐下吧。”赵珩轻轻颔首示意对面的椅子。
霜令站着没动,若是几年前,自已必定会毫无顾忌地坐下,可现在不一样了:“属下伤已痊愈,不知殿下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