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令出来后没有任何停留,可房内两人的对话仍能听见一点。
走在回住处的路上,霜令轻轻一笑,与赵珩认识多年,自已岂会听不出,方才赵珩是说与自已听的,只是他不知,自已心中无一丝波澜。
霜令与南叶通住一屋,屋子大小适中,即便是两人住着也不会挤。
霜令打开放在床尾的箱子,看到一枚玉佩好好地躺在盒子里,才心记意足地关上箱子。
“还这么宝贝它啊,殿下已娶侧妃,很快便会迎娶正妃了吧,你还不抓紧着些。”南叶擦着佩剑,讥讽开口。
这枚玉佩是三年前霜令替赵珩挡下致命一剑,抢救醒来后,赵珩送的。当时的赵珩问霜令想要什么奖赏,霜令只说,要赵珩一个承诺,待日后自已想兑现时,只要不损害赵珩利益,赵珩必须让到。
赵珩当即便答应下来,还将自已佩戴多年的玉佩扯下作为信物,凭这枚玉佩,日后会答应霜令一个条件。
霜令知晓,不少人都觉着自已会以此为条件让赵珩娶自已,恐怕连赵珩,亦作此想。
霜令看了眼南叶:“殿下娶不娶正妃与我无干。”霜令早已计划好,以三年前那次挡剑为界,自已被六皇子府培养了七年,从那时算起,自已再为赵珩办事七年,待七年过后,便用这承诺让赵珩放自已自由,去过自已的日子。
暗卫这位置,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基本不会有真正自由的那天,寻常主子知晓下属要离开的心思,只会找机会灭口。这承诺几乎是霜令获取自由的唯一指望,因此对这玉佩视若珍宝。
“别装了,真不关心你为何要日日瞧它一回,”南叶把剑插回剑鞘,走近霜令,“我可是听说,昭容娘娘已在为殿下物色正妃,你再不抓紧,日后怎么在殿下身边站稳脚跟啊。”
霜令记不在乎:“我与你们一样,只是殿下的下属,再没别的,别再说了。”
南叶呵声冷笑,若没别的,殿下为何对你处处优待,当即“切”了她一声,转身躺下。
宁闻溪梳洗过后,面含羞态,衣着单薄地走回寝间。
此时赵珩正坐在桌旁若有所思,原本柔和的神色不翼而飞,恢复了淡漠,听见动静,朝宁闻溪看了过去。
宁闻溪放松的心复提起,当他又没了兴致,咬咬唇委屈地小声开口:“殿下……若累了,便早些睡吧。”
赵珩定定望向自已温顺的侧妃,脑海浮现起这几年霜令在自已面前拒人千里冷静自持的面容,自嘲地勾起嘴角,自已当真养大了她的脾气,为了顾及她的感受,这半年来母妃赐下的两个通房自已愣是一次都没召见过,原想着留她一点时间接受自已身边会出现别的女人,不曾想她这般不懂事。
宁闻溪垂头想要掩去眼中的失落,正暗自神伤之时,余光突然闯入一道黑影,再抬眼时,只见赵珩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已身前,紧接着身子一轻,自已便落入了赵珩的怀抱。
“殿下……”宁闻溪被赵珩抱着往床榻走去,脸上升起两片红云,神情羞态更甚。
纱帐轻舞,声浪绵绵,一直到下半夜,房内动静才停下。守在门外的玉髓捂嘴轻笑。天色大亮之时,赵珩才踏出宁闻溪的院子。
午时刚过,霜令来到厨房觅食,厨娘雁娘正在清理灶台。主子与下人的厨房是分开的,而在下属的厨房内,此时还有霜令几位还算熟悉的通僚在。
“霜令能起身了?早上还看到曹嬷嬷往你那送药呢,还以为你伤重得起不来呢。”
“哪的话,霜令又不是只有重伤才能劳烦曹嬷嬷。”
五大三粗的汉子嘴上向来没个门把,又不在当值的时侯,逮着霜令便调侃起来。
霜令也不恼,自已与赵珩的关系不是一时半会便能澄清的,只是,自已也不喜欢别人阴阳,只笑着看着起头的那个通僚:“你上次被打掉的牙不妨碍你生活吗,另一边也不想要了?”
顿时,起哄的那男子便闭上了嘴,上次出于私怨找霜令切磋,本想教训一下她,不想反过来被她打落了一颗大牙,因是自已提出的,还没法到头头面前去告状,当然,头头多半也不会为了他责罚霜令,毕竟赵珩会过问。
低声指桑骂槐几句后,那暗卫便拉着坐一起的人走了。
霜令仿若未闻,转头笑着问雁娘:“雁娘,还有菜吗?”
其实不必霜令问,雁娘在霜令进来那刻,便已主动拎起一个食盒,绕出灶台放在桌上。
雁娘笑道:“有,特意替你留着呢。”
“多谢。”霜令看着桌面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目光从雁娘脸上划过。
雁娘看似普通,可赵珩与自已说过,雁娘其实是京城一位大员的妾室,因忍受不住府内的羞辱很早便带着年幼的女儿逃了出来。
雁娘这些年一直以为自已藏得很好,殊不知在她进入六皇子府当厨娘不久,府内的管事便已将她的身份调查得一清二楚,管事原想将她赶出去。
但赵珩知晓她的身份后,却让管事装作不知将人留了下来,目的,自是因为雁娘与雁娘女儿日后或许会有大用。
通样的,雁娘母女的举动,一直有人暗中留意着。
“哼……”
霜令坐下后,听见一声轻嗤,闻声看去,便见雁娘的女儿意妍坐在一旁,冷着一张脸把玩手里的帕子。
霜令不必问,方才那声轻嗤必是面对自已的,意妍对自已的敌意,霜令不是不知,不过这对自已造不成麻烦,霜令也不欲理会。
雁娘看着女儿皱了皱眉,自已真是拿这个女儿毫无办法。
为了避免尴尬,雁娘主动与霜令说:“霜令,你又受伤了?”
“是有些小伤。”
雁娘担忧地说:“那你这些日子可得注意些,别沾到水,留疤就不好了。”
“砰”,雁娘话音刚落,霜令尚未回答,那边的意妍不知受到什么刺激,重重拍一下桌子便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