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时节，京城中飘满了粽香。我轻车简从，跟文物百官一起上了城楼，远远地望着护城河上小郎君们的表演。护城河两岸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据说有小娘子从昨天清晨便开始排队。自古以来，追星族的毅力体力耐力都恐怖如斯。金光闪闪的龙舟载着他们缓缓出现，赚足了噱头。程温站在我身侧，轻声说：「这些世家的表情还真是精彩。」有人觉得自家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是家族之耻；也有人觉得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心怀家国天下，极为难得。因此，有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也有人气定神闲地捻着胡须，望着波澜壮阔的江面。第一组的表演开始了。这一组多武将，却夹杂着一个文弱的小郎君。他们之前定好的节目原本是剑舞，但那位小郎君总是融入不进去，舞姿绵软无力，在人群中显得极其突兀。于是那位小郎君改为为他们弹琴助兴。他们站在船上，跳起遒劲有力的剑舞，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衣衫，一切正是少年的样子。「好帅啊！」护城河两岸的小娘子们尖叫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护城河边沿路都放着他们的投票箱，小娘子们想支持哪位世家公子，便往他的投票箱里放铜板。一个铜板算一票，上不封顶。如此以来，清贫些的姑娘可以投一两票略表支持，阔绰些的也可以多投一点，丰俭由人。不过一刻钟时间，他们的投票箱已经基本全满了，侍卫们将一箱又一箱的铜板倒了出来。核算好票数，运往皇城中清点数目。小郎君们一组接一组地表演，气氛逐渐烘托到了高潮。「现在谁是第一？」我微微偏头，问身边的程温。「骠骑将军家的长子遥遥领先，已经近三千万票了，还有不少家境阔绰的小娘子直接捐了白花花的银子。」丞相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家的孩子排名落在后面，一向力求完美的他当然难以接受。半晌，他冲我作揖。「皇上，臣能给自己家的孩子投票吗？」肉眼可见，文武百官有一半的眼睛都亮了亮。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果然是普天之下的真理。「投吧，情况特殊，给灾民捐钱是行善积德的事。」我心中冷笑。之前让你们捐钱赈灾的时候都跟我哭穷，现在自家孩子架在台上倒是舍得出真金白银了。文武百官瞬间沸腾起来。「臣要捐一千两白银！」「臣捐五百两！」「臣捐三千两！」一个个家底都挺丰厚。一箱一箱的铜板和银子送进宫里来，很快又换成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江南。户部尚书来报:「皇上，臣预估了一下，这批粮食约莫能撑一个月左右。」离江南的水稻成熟，还需要大约一个半月时间。我不能让百姓饿死在希望到来前夕。这就意味着，我还要在一个月时间内筹集大批量的银子。可我不能用同样的招数了。百姓们已经见过小郎君们名动京城的样子，第二次表演反响必定没有那么热烈。但是选秀不仅仅包含节目，运营得好的话，它可以形成利益链条。我眉头一皱，计上心头。程温又给我端来一碗滋补的汤。我一边喝，一遍问他：「你觉得会有人愿意出500两，让骠骑将军家的孩子为他们洗手作羹汤吗？」「渣女。」程温毫不留情地指责我，轻轻弹了一下我的脑袋。「喝着我做的汤，心里还在想着别人。」「没有啦，我是在想，按照我们之前做综艺的套路，粉丝经济是有很大变现空间的。」「比如办一个见面会，粉丝们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些世家公子，可以明码标价，拥抱十两银子，牵手五两银子，还可以私人订制一些满足粉丝幻想的内容。」「但这些钱还是有限。」程温为我揉了揉额头。最近忧虑江南的饥荒，我夜不能寐，晚上翻来覆去在床上摊煎饼，已经很久没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