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这兔子以后就交给本尊亲自养着吧。”
在千迟冷汗直冒的时侯,青衣仙人终于缓慢开口。
虽说是商议,但千迟怎么听都感觉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好好好,你养着。兔子而已,我听闻碎魂一验,还是至纯灵L,在山兽中,也是少见,也可让你的炉鼎了。”
千迟成功在清冷仙尊的脸上看到一丝笑意,暗自松了一口气。
“并无此意,本尊只是觉得,三十六重天有些过于冷清了。”
青衣仙人手靠在玉质茶案,指尖不经意划过桌面蜿蜒的纹路,笑意淡淡。
千迟猜不透青衣仙人的意思,便匆匆找了个借口逃回留仙。
再与眼前的杀神周旋下去,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晓。
就算作为千年好友,他也总觉得伶述尘时常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千迟一走,殿中便只剩鹿羲梧和伶述尘一人一兔。
鹿羲梧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自已重生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整理清楚。
作为古神的衍生一脉,妖族负责镇压古神邪念——邪祟。
天战之上,她确确实实是逃走了。
后面的记忆是模糊一片,随着魂魄散落,一通消失不见。
她只记得,自已不知为何一怒百年未曾出域正清邪祟,导致人间民不聊生。
由此便有了天战。
她记得天战之上拼尽全力的一战,天战之前,天战之后,她一点也不记得。
鹿羲梧脑子一顿一顿的疼
事情有些过于复杂,其中穷根盘错的细枝末节,往深处探究,便连着更为恐怖的真相。
魂魄散落,脊骨失踪,她连肉身都没留下,直接变回了原型。
茕茕孑立的两魂,支撑着她带着为数不多的记忆苏醒过来。
而到底是什么让她魂魄苏醒的,她也不得而知。
鹿羲梧悄悄看了一眼伶述尘。
如何在天域这里,平安无事地活下去,可能还需要她费些心思。
要说她死前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把伶述尘就地正法。
这次重生,或许是老天给她的机会。
鹿羲梧转头,看见青衣少年俊美的容颜。
青衣少年送走了叨扰不休的友人,此时终于得片刻闲暇,便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少年手指纤细修长,随意搭在缓缓起伏的腹部。
浓黑的睫毛盖着眼睑,遮住了戾气与防备过重的眼眸,让少年的面容清冷中又透着淡淡的乖巧。
三界浮光之中,总有谣言说她暗恋仙尊。
关于这个事情呢,她鹿羲梧首先要证明一下。
这根本不是谣言。
她当初一眼便被这少年仙人迷住了,唇红齿白,明眸善睐,时不时冲她乖巧一笑,迷得她七荤八素。
她甚至放出大话,天战若是她胜了,天族就得把伶述尘嫁过来。
很明显,她输了,还死了。
小兔子立起了耳朵,盯了一会。
确认青衣少年睡得很熟之后,鹿羲梧大着胆子一步步挪动,凑近了少年瘦削的肩膀。
银发如月影般铺散在软榻之上,落在雪白的脖颈上,落在瘦削的锁骨上,落在青色的衣衫上。
美,太美了!
鹿羲梧陶醉地吸了一口,仙尊身上特有的月息香,似乎带着安神的效果,让她眼皮也越发沉重起来。
小兔子软软一团,蜷缩在少年仙人肩颈处,耳朵乖顺垂下。
在小兔子呼吸均匀之时,原本该是沉睡的少年仙人忽然睁开了眸子。
漆黑晦涩的目光落在兔子软乎乎的脸颊之上,少年伸出手指戳了戳小兔子饱记柔软的脸颊。
他记得,在天罚雷刑劈下之后,这兔子是显了人型的。
纤细柔弱的四肢以及那一片雪白的肌肤。
神纹若是出现在她身上,应当是分外明显的。
少年垂着眼眸沉思,黑眸中闪碎着一阵阵不知名的情愫,抬手开始抚摸兔子柔顺的绒毛。
小兔子生地雪白通透,似乎浑身都散发着盈盈的柔光。小小一团,揣在怀中,格外柔软温热。
冬日若是用来暖床,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伶述尘看着这个与故人过于相似的兔子,心中生了兴味,探出指头去戳兔子湿乎乎的鼻子。
小兔子睡得正熟,迷迷糊糊的就感觉身上到处被戳来戳去,便扭着尾巴往温暖深处钻去。
凑近,似乎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
真是没有防备心。
这般娇弱的模样,还是他未曾见过的。
少年眼眸里明晃晃生了兴味,弯着唇,鬼使神差地将手指探向小兔子的嘴巴边。
睡梦中的鹿羲梧似乎是闻到了什么清香,砸吧砸吧了小嘴,低声嘀咕:“别闹……”
伶述尘一愣,收回了手。
这兔子看着十分的呆,小糯米团子一般,白白嫩嫩的。
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伶述尘忽然发现兔子本该干净细腻的绒毛上,沾染着一缕一缕的血迹,分外刺目。
或许是碎魂台上验身,不小心沾染上去的。
少年的眼眸飞快暗下,一把将兔子提了起来。
晦气,真是晦气。
“哎嘿嘿我要吃……”小兔子在梦中呢喃,似乎梦到了什么美梦,扑腾着爪子,在少年手中扭来扭去。
少年阴沉着脸,蓦然想起来千迟说的话。
他说这兔子睡觉,必须地挨着人睡。
在留仙三月,不知睡了多少人。
心情不知为何格外烦躁,少年快步走至三十六重天深处一处冒着热气的泉眼。
扑通——
雾气氤氲的水面溅起不小的水花,少年再一次将小兔子扔进水中。
“哎呦我超!!救救我咕噜咕噜……”
鹿羲梧没反应过来,实实在在地呛了好几口水。温热的水争先恐后地涌进口鼻之中,呛地她大脑有些眩晕。
“救救咕噜咕噜。”
少年蹲在泉边,皱眉思索。
“你还不会化形吗?蠢兔子。”
回应他的是一阵明显的吞水声,小糯米团子在水中沉沉浮浮,最终是沉没了下去。
鹿羲梧感觉自已要死了,又被一双手捞了起来。
手的主人嫌弃地盯着她,身上轻薄的衣衫贴在肌肤之上,银发也被洇湿了一半,泛着水光。
“蠢兔子。”
鹿羲梧被呛了个实实在在,被扰了美梦,心中火气正大,便拼命扑腾着爪子。
绒毛里吸附的温水,毫不例外地甩了少年记脸。
青衣少年银发与衣衫湿透。
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高挺的鼻梁和瘦削的下巴滴落在水面,脖颈上的水珠则缓慢滑落在衣襟之中。
“这是你的目的吗?”
伶述尘冲小兔子极为缓慢地扬起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