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惊霜这里过了一把教导人的瘾,想到明天还要接上官浅去角宫,到时侯,她就会跟宫尚角朝夕相处。
想到这里,宫远徵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十年前,无锋进攻宫门,他和哥哥都失去了亲人,这些年,俩人一直相依为命,在他心里,没有比宫尚角更重要的人了。
只要宫尚角在角宫,他就更愿意待在角宫,跟哥哥在一起,而不是回徵宫。
虽然宫尚角说让上官浅去角宫,是为了更好的监控对方,但是想到角宫要住进一位“宫尚角的新娘”,在其他人眼中,说不定觉得上官浅和宫尚角更亲密,他就有一种被打扰了的感觉。
聂惊霜见对面的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一下子突然消沉起来,不是已经洗清嫌疑了吗,“怎么啦,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什么?”宫远徵哪好意思跟人说自已的想法,总感觉说出来像是在争风吃醋一样,像个小孩子,一点也不成熟。
聂惊霜也不勉强,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转身准备离开,“好吧,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没问,那我先走啦,有什么事情可以派人去找我。”
见她要走,宫远徵抿了抿嘴,想到宫子羽和云为衫成双成对,宫紫商天天追着那个叫金繁的侍卫跑,现在连宫尚角身边也要出现一个上官浅,一时之间,好像就他自已还一个人似的,这可不行。
而且,他也有些想找人倾述一下这些心情。眼前之人明显和宫门内谁都不熟悉,以后也要离开宫门,这些天,也没见她四处打听宫门内的事情,应该不是那种喜欢乱说的人,看起来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等等,你先停下?”宫远徵出声挽留,他鼓了一下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聂惊霜也有些无聊,难得有人愿意聊天,她也不介意当一当“知心姐姐”,让一让情感垃圾桶。
来吧,少年,说出你的故事。
转身坐下,将双手规规整整地放于腿上,抬眼注视宫远徵。
宫远徵看着聂惊霜晶亮的双眼,有些不自在地偏过视线。
“长老们怕再次选亲又给无锋刺客提供潜入的机会,让哥哥跟宫子羽都在这次选亲的新娘中挑选一位新娘,我哥选了上官浅。”
看了看她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哥哥说让我明天接上官浅去角宫,我,我心里有些不好受…”
宫远徵有些难堪的低头,双手拽着衣摆。
聂惊霜倒是有些明白了,她进入宫门后,也听丫鬟说过一些宫门内的情况,知道宫远徵最在意的就是宫尚角。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对方确实是个“兄控”。
想想也是,本来是互相关心重视的双方,突然来了第三个人,而且按照正常发展,以后人家夫妻二人甜甜蜜蜜,宫远徵倒是比不上了,难免有些不适应。
“你会感觉难受,这很正常啊。”
听到她这么说,宫远徵腾一下抬起头,眼神热切的看着她。旋即,又有些嗫嚅:“你不会觉得我有些幼稚吗?”
宫远徵有些脸红。
“不会啊,如果有一天,我爹突然跟我说,他有了心仪之人,以后我们要一起生活。哪怕那是个再好的人,哪怕我心里想到再明白,知道会有人一直陪他终老,一开始,也会难受和不习惯的。”
聂惊霜想象了一下这样的场景,虽然她两世为人,对父亲没有那么强大依赖性,但是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很多习惯都要改,父亲对你独一无二的关注,要被分成两份,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呢,除非心里根本就不在乎对方。
看来,宫远徵确实很在乎宫尚角啊。
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来独一无二的待遇,突然要被分一半给其他人,谁都会有些不适应的,这很正常。”
说着,又有些感叹:“可能成长的代价,就是要不断的学会接受失去吧。”
宫远徵本来还有些难受,看着脸带稚气的少女一脸老气横秋的在这费劲安慰他,又觉得有些好笑。
上官浅能不能成为他嫂子,还要另说呢,现在还要继续观察,看她是不是无锋派来的刺客。
这么早就开始担心哥哥在意她的自已,好像是显得有些蠢了。
宫远徵拍开肩上的手,“别没大没小的。”
真是不识好人心,聂惊霜揉揉手背,看对方已经恢复往日神气傲娇的样子,想着她心里年龄比对方大多了,便不跟这小屁孩计较了。
“好啦,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次如果再心情不好,可以来找我哦,保证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聂惊霜对宫远徵眨了眨眼睛,“毕竟,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宫远徵梗了一下,昂了昂头,表示知道了。站起身,派侍卫送她回去。
聂惊霜其实只是怕对方不好意思,毕竟他看起来还挺有自尊心的样子,但是还真没想到在这之后,真的让起来对方的专属垃圾桶。
接下来一段时间,时不时就能见到宫远徵气势汹汹地过来,一屁股坐在她房间的椅子上,自然的从她桌上拿糕点和水果吃,然后开始吐槽对上官浅的不记。
什么明明哥哥不喜欢吃肉,但是上官浅却能花言巧语地让对方接受荤腥;宫尚角不喜欢花草,所以角宫基本上见不到什么绿植,结果上官浅在角宫种植杜鹃,哥哥居然通意了。
最重要的是,上官浅居然叫宫尚角“哥哥”,真是的,这可是他宫远徵的专属称呼。
看对方气鼓鼓地吐槽,聂惊霜居然觉得有些可爱,跟只河豚似的。
这种时侯,她也不需要说些什么,只用在对方说话时,适时递上一杯温热的茶水,或是点头发出“真是的”“怎么能这样”“太过分了吧”,诸如此类的话语,便能得到一只逐渐消气的“气球”。
两人的关系也算突飞猛进,从几乎没怎么见面,到能自如的吐槽沟通的程度。宫远徵在她面前,也渐渐展露出一丝敏感和脆弱。
聂惊霜也慢慢认识到,看起来一副神气傲娇的宫远徵,其实在某些时侯,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