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洋在名利欲望中挣扎一番,问了句:“你说的那个路易斯,怎么联络?”
李姓朋友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他的名片,你自已找他。”
路易斯是个年轻美国人,个子很高,西部牛仔风格,经常在灯红酒绿的风月场活动。
白广洋阅人无数,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靠谱,便听从直觉打消了合作念头。
他起身欲走,路易斯却记不在乎,“去留随意,错过这个村就不再有这家店,你们上流社会谁不识得我?这大批低价南非珠宝,不愁卖!”
路易斯故意将“低价”两个字咬得很重,像一柄金锤,重重敲打白广洋的财欲。
白广洋脚底像生了根,再也走不动。回过头又坐下,“怎么合作,说说吧。”
路易斯笑笑,跟他聊起合作流程。
所谓流程其实特别简单,原本生意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再不济先交个订金。
可在路易斯这儿,变成先付全款,他则交给白广洋一纸“提货单”。
等货船到达码头,自已去取货。
白广洋让事沉稳,心里不踏实,便开始打退堂鼓。
“这是规矩,谁来都一样,不只对你白广洋如此!”
路易斯看上去很轻松,一点也不怕白广洋半途放弃这笔珠宝,这样的心理战术占了上风。
谁有需求,谁被拿捏!
白广洋躇蹰半晌,乖乖签了字。
接下来,白广洋将身上的资产全部抵押出去,筹出真金白银如数交给路易斯。
白广洋忐忑不安等着珠宝到货,提货那天去了码头却没见到这只货轮。
他暗叫不妙,马不停蹄去找路易斯。谁知房东先生说他早就退租,人去楼空了。
他又找到周姓和李姓的朋友。
二人均不知路易斯的下落,并表示从未与他合作过,只是听说了这个渠道。
他们那天私下讨论,是白广洋自已硬要挤进来打听。
白广洋知道被人下套了,可自已连对方是谁都不知,欲哭无泪。
纺织厂接下的订单,已经向美国签订合约进口高价棉花和毛线。
原材料一到即要偿付货款,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如今原材料海运回来,我实在拿不出货款。那洋人至今都不见人影,也联系不上。东挪西凑,也凑不齐巨量原材料的钱,走投无路之际,想到龙兄家大业大,兴许能周转一二,腆着老脸来跟龙兄借情面。”
说到这里,白广洋撩起袍子,跪在龙贤光面前。
这时,管家李岸突然走过来,在龙贤光耳旁低声耳语一番。
龙贤光轻轻摆手,示意知道了。
龙贤光起身扶起他,面色沉静如水:“白贤弟先起来,别这样。”
两人重新坐定,龙贤光叹了一口气道:“经历了这等困境,听着也是煎熬。你我二人还谈什么借情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若是你提前说,这钱我也就爽利拿给你了。可不凑巧啊,龙氏产业多,外面看着架子大,可旁人不会相信,这架子上没有半两肉。”
“这不,想着国外盛兴汽车,刚从德国进了一批汽车回国,经营好了应该可以赚点钱,贴补其他产业。这批汽车也是连借带挪的硬扛下来的。这会儿手中实在拮据,拿不出半文银两。”
香莲端茶过来,依序摆在二人面前。龙贤光挥手让她下去。
白广洋半天没答腔,心里凉了半截,垂下头。
龙贤光又是言语宽慰:“白贤弟先喝杯茶,钱的事我帮你想办法......你容我三五个月,等这批车辆卖出去一些,我立马把银两送过去,可好?”
别说三五个月了,恐怕三五天都撑不过去了。
原材料只给了他三天宽限时日,今天是第二天。
若付不出款,按合约要罚五倍违约金。
龙贤光话说得委婉,其实话里话外无非两个字,不借!
白广洋灰心丧气摇摇头,踉跄着站起来。
“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这等丑事,让龙兄见笑了。”
“管家,送送白老爷。”龙贤光喊道,李岸迎过来,陪着白广洋走出去。
见白广洋脚步虚浮离开了龙氏庄园。龙贤光起身走至书房,拨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
他面色凝重,沉声道:“白家跟龙家毕竟还有一纸婚约,你让事留一线!”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朗稳重的年轻声音:“知道了父亲,我自有分寸。”
华灯初上,这座城市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在夜幕降临后上场。
富商政客们因为应酬,推杯换盏。
平凡市井大众在平静岁月,相约流入夜色寻找消遣。
电影院、酒馆、舞厅皆成了夜里人气最旺的场地。
此时,香月楼舞厅中央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正随着音乐律动。
周围聚着无数美女,以他为中心狂欢扭动。
他个子高大,长相英俊,本就十分惹眼。
又是海华市首富龙贤光的次子,也是海华市首屈一指的风流浪荡公子哥儿。
他出手阔绰,挥金如土。
为人颇解风情,可谓怜香惜玉。
凡稍有姿色的女子,均在龙慕宇手里捞过好处。
所以,龙慕宇在这种场合甚受欢迎,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与之相反,在城市的另一端,显得尤其冷寂。
月,亮晃晃的悬挂在黑宇。而这份光亮,始终照不透华海市的街巷。
白广洋将车停进自家别墅车库。
值夜的仆人见成给他开了门。“老爷怎么回来这样晚?吃东西吗?我给你去准备。”
白广洋无力挥挥手,“落落今日好些了吗?”
“小姐好多了,今日晌午醒过来,吃了一碗肉粥。晚上还下楼来问起老爷。”
“知道了,你下去吧。”白广洋轻轻道,轻手轻脚走上二楼,停在白落房间,轻轻推开房门。
室内传来少女特有的清雅香味,和着一些蔷薇花的香味,特别好闻。
他阖上门,月亮穿透过粉色窗帘,隐隐洒进房间。
白落躺在床上,她从小就很乖,睡姿也很工整。
熟睡中依然笔挺躺在床上,薄被映出她身L轮廓。
双手放在被子外面,自然搭在腹部,吐息如兰,匀称轻微。
他坐在床沿,进口罗马床垫微微下沉,泫然望定床上的女儿。
白落迷迷糊糊感觉身旁有人,就是无法睁开眼睛。
“落落,不知不觉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只能陪你到这,对不起。”
白广洋心中怵怵作痛,泪模糊了双眼。
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锦盒,放在白落枕边,静坐片刻便起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