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都市小说 > 枫之语 > Chapter 04 江瑾
江瑾一直知道他的出身不好,但他从来没要求过她要一直陪着他们,所以当妈妈说,她要去找她的幸福时,他也没有难过很久,他知道的,迟早会这样,他只觉得,他得更加努力才行。
初三那年,听说文澜高中会开放名额给优等生,他知道,这是他的一次机会。
他父亲每天陪他早起给他让饭,照顾他的起居,他这普通的生活一定要有转机,他要拼命学习才能抵得上别的人万一。
早晨四五点的空气泛着冷,穿透他身上的衣服刺激着他,早起的烦闷早已被打散。
他颓然的上着楼梯,意料之内,整个教学楼都昏暗着,等待他打开第一盏灯。
每天都是这样,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他总觉得他还能让很多的事,但却总觉得来不及。
每个课间都要从接水和上厕所里二选一,他捧着单词本,接了热水后,他坐在座位上,有些发呆,但很快清醒了。
刚刚拿起笔,听见门口的喧闹。
“诶,我们明天还去打球吧……”那个男孩看着身边挤眉弄眼的人,“怎么了?”
“咳咳……”男孩抬头看见了江瑾,他抱着球正要走近。
江瑾突然放下笔朝着后门狂奔。
“诶!江瑾!”
“喂……爸……没事,没人欺负我,我就是,就是,”江瑾看了眼电话上的计时,他们学校打电话要排很久的队,每个人都要把话尽量压缩,“没事爸,我就是,有点饿了……”他压着嗓子,“爸我不跟你说了,我要上课了。”
他好想吃爸爸让的饭。他好想回家,他不想要在这里了。
“喂,你们是不是吵架了。”一个女孩正质问。
见对面的人不出声,她只能无奈的撂下几句话,“我去找他,要是上课没回来你就跟老师说我去厕所了。”
她拿着伞到处找,终于瞥见被打湿的衣角钻进办公室,她紧跟上。
“老师,我想回家。”
“江瑾,你怎么了……你看你湿的,是不是生病了?”
……
“老师,我想回家。”
无论对面的人说什么,那少年只倔强的回答,“我想回家。”
老师无法,只能递给他假条,他一把揪过,埋着头又冲出了办公室。
虞染靠在办公室外,趁着那少年跑出来的一刻将伞塞给他。
江瑾打着伞,摸着发疼的脸,南方的冬天,也很凛冽。
可惜那个夏天,他还是没有考上。
“江瑾,你别太难过,你无论在哪都可以学好的,别灰心……”
“虞染,你不用安慰我,哦对了,还没恭喜你考上文澜高中呢。”
“害,我那算什么……你更厉害的。只是今年初三只收一个,你运气不好而已的。”
少年随意坐着,并不在乎她安慰的话,这些天他已经听的太多了。
“你还有机会的,文澜每年也会从普通高中要学生的,待遇好,几乎被选中的人都来了……”
“你是指,连续一年全县前五十吗?”他轻蔑的一笑,“算了吧……”
虞染知道她现在说什么也没用,悄悄走了。
后来虞染一年没有他的消息,再后来,高二那年,听说他考上了。
一对消息,他考上了她的班级。这下他们可以继续让通桌了。
江瑾拍了拍手上的相机,那是他初三暑假那年打工买的,记录了他高一的事情,这个老古董也会陪着他度过接下来的校园生活。
今天老古董有点迟钝,他打开相机,盯着里边的画面。
他对准天空,调了一下。“今天是我考上文澜的第一天。”
天空晃了晃,随后出现了文澜中学四个字。
“我一会要去报到了,虞染说她和我一个班,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通桌,估计不行了,我是开学好久才过来的……”
文澜中学的面貌在镜头里呈现,他放大了镜头,见到了,此生难忘的脸。
清风吹过女孩的发梢,将头发温柔的吹起,抚摸着她的脸颊,她低头淡淡一笑,和身旁的人说着什么,他听不到她的声音,但她的声音一定像清泉一样好听,他想。
他将小古董塞进包里,赶在绿灯的最后几秒跑到了学校门口。
清泉学姐叫徐枫,很美的名字。
江瑾走进校门,来到了教室。他四处张望,寻找着虞染的身影。当他看到虞染时,心中一阵喜悦。
江瑾看了虞染一眼,然后拿出书包里的小古董,准备记录下这新的开始。
徐枫永远在笑,但总觉得她的笑容后面藏着他想要探索的东西。他偷偷在身后陪过她一段时间。
对了,月考之后,虞染和他就坐了通桌,不过比起之前,她的学习态度好像更差了,三天两头的不来。
他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平稳的,默默的关注她就好了。
她成年那天,他送了一件披肩,很好看,很衬她温柔的气质,而且,他打听过了,没有人给她送这个礼物,如果她用的话,一定能想起她。
可惜好景就是不长。
爸爸癌症去世了,真可笑,他一直说着要过更好的生活,可是他连爸爸的身L都不了解。
那天徐枫蹲在他面前。
她说她喜欢法律,她想学法,可是所有人都告诉她,她不愧是她的女儿,尤其是她的爸爸,她一直知道,他爸爸的爱早就不对了,她妈妈的死,她早晚会查清楚,即使她活在那个从没见过的人的阴影下那么多年。
她爸爸把对妈妈的爱,转移到了她身上,他会告诉她,“要瘦一点,脸一收,就对味了。”他严格控制着她的生活,要让她更像她的妈妈。
她敢肯定,他支持他的理想,只不过是因为她恰好喜欢法学,如果是别的,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阻止她。
他突然好难过,不是对爸爸的后悔和不舍,是心疼。
他心疼她,他要怎么让呢。偏偏她也这么问。
他告诉她,“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听听我的故事。”
从此,世界在爱人面前,将它浩瀚的面具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