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鸿图劫 > 第6章 血洗定林寺
晨曦破晓,钟山之巅宛如琉璃宝玉,霞光不急不缓地流动着,推开四方的昏沉。
上山的路蜿蜒曲折,不见尽头。
只见有两道人影像是鸟儿一般飞掠拾级,眨眼数丈远,飞进漆黑茂密的历阳树林之中。
少顷,两声闷哼打破了周遭的宁静,便见数只蛰伏的野鸟惊得飞起。
阿四将拧断脖子的山贼慢放到地上,抬头望着远方山脉走势,还有那石头虎踞的江宁,不禁赞叹道:“走势龙盘,秀色横分,端的是钟灵毓秀之地,难怪定林寺距江宁那么远,依然香火鼎盛。”
“你也懂寻龙望气之术?”
宁红妆擦了擦短剑上的鲜血,从巨树后面走了出来。
“神仙人物才会的法术,哪是我一阶凡人所能懂的。”
阿四摇头浅笑,对仙人仙法心生向往。
结发受长生,羽化登天门,世间若有修仙法,何不逍遥瞥红尘。
“宁姑娘难道不觉得暖阳初升,山中生机勃发,隐隐似有祥和佛道之音,便是这一呼一吸间都觉得整个人爽利不少?”
阿四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宁红妆。
“故弄玄虚。山林间空气清新,自然怡神爽身。”
宁红妆翻了一个白眼,钟山再灵也不至于成了精,准是定林寺和尚让早课诵经念佛的声音吧。
怪哉,我尚且听不到,他又是如何能听见的,八成是信口胡诌。
阿四无奈地耸耸肩,心想难不成幻听了。
宁红妆仰望着耸入云霄地山峰,想起“钟山抱金陵,霸气昔腾发。天开帝王居,海色照宫阙”两句诗,不禁叹道:“昔日谪仙人至此,尚且不惜辞藻,钟山的确是个造化隽秀之地。”
“只可惜黑龙寨的那群山贼上了山,定会闹个鸡飞狗跳,便是定林寺这等佛家清静之地,恐怕也要遭了血光之灾。”
阿四闻言点点头,黑龙寨的山贼连村民的血汗钱都不肯放过,何况是香火繁盛的定林寺呢。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传来。
只见赵德柱上气不接下气,“你……你们走的也太快了”,扶着树想要缓上一缓,山贼瞪着双眼死去的面容映入眼帘,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还早,山贼都还在梦乡之中,我与宁女侠先上去摸一下情况。德柱兄,你先在此歇息片刻。”
一夜奔袭数十里地,赵德柱居然熬了下来。看着他那双已经已经磨破的靴子,阿四心中有些不落忍。
“那……那我稍歇片刻,有劳两位大侠了。”
“放心吧,那山贼头领的命我给你留着。”
阿四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旋即与宁红妆两人催动身法直奔山上而去。
赵德柱见他二人不过是数个喘息的工夫,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说道:“若我有他们这般本领,山阳村也不至于……”
咽了咽口水,赵德柱稍作歇息,捡起地上的兵刃,一咬牙便上山去了。
……
定林寺的山门下的迎客亭里,山贼四仰八躺,酒气冲天。
一名山贼睡眼惺忪的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踩上另一山贼的裤裆。
那人痛醒,骂道:“赖疤子,你他娘的瞎了眼了,再偏一点老子可要断子绝孙了。”
“嘿嘿,尿急,尿急……”
“妈妈的,喝酒也不见你这么积极,真是懒驴拉磨屎尿多。”
山贼不爽地翻了一个身,又呼呼大睡了过去。
赖疤子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晃着头走到解剑石跟前,掏出家伙一泻千里。
“哼,跟老子七东八西的,哪天背后捅你一刀,看你死不死。”
赖疤子打了个尿颤,系好腰带,正要转身回亭,忽见地上多了个人影。抬头瞧见一张稍显稚嫩的脸,正要呵斥,一把冰冷的短剑已经划过他的脖子。
赖疤子临死都瞪直了双眼。
“赖疤子,你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闹腾,老子揍死你。”
被吵醒的山贼一屁股坐了起来,朝着亭子外扫去,见赖疤子倒在地上,轻蔑地讥笑道:“真是个废物,几斤酒就把你喝成这鸟样,真是有损黑龙寨的颜面。”
“黑龙寨这么威风嚒?”
亭中响起少年陌客之声,山贼下意识道:“黑龙寨乃是江宁第一大寨,你说威风不威风。”
甫一说完,山贼顿时意识到不对,忙不迭地去找兵刃,阿四却挡在了他的身前,将刀递到对方面前,笑问道:“你是在找它嚒?”
“找你大爷!”
山贼举刀便朝阿四劈砍过来,阿四也不避让,真气运出L外形成罡罩,轻松抗下山贼的攻击。
练家子?
这山贼眼珠子滴溜直转,举着刀向通伙靠近。
宿醉的山贼们被吵醒,头疼愈烈,虽说定神分清了敌我,奈何脚步漂浮,人都站不稳。
宁红妆确是个狠人,身形刚从亭子上飘落下来,便打出数枚金钱镖,这些山贼一个个脑门中镖,气绝而亡。
唯一存活的山贼见状,拔腿就跑。
“先前不是挺威风的嚒,现在怎么吓尿了裤子。”
阿四凌空飞去,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在山贼面前。
“少侠,你饶了我吧。”
山贼见前后去路被堵,立马扔下刀,扑通跪地,抱着阿四的大腿求饶。
“黑龙寨坏事让尽,你让我如何饶你?”
“黑龙寨的这帮山贼丧尽天良,小的就算良心被狗吃了,也绝不可能与他们为伍。”
“都怪那该死的村长,小的家中本来有屋又有田,奈何那村长蛮横不讲理,占我家宅夺我田,小的走投无路,只能接了黑龙寨看守大门的差事。”
山贼急忙与黑龙寨撇清关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小的就是个临时工,请少侠饶小的一条狗命吧。”
“哦?照这么说来,你还是个良民咯?”
阿四嘴角微微一咧,也不戳破。
“小的对天发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有欺瞒,天打五雷轰。”
“好,那我便信你这一回。”
阿四点点头,又问:“我来问你,黑龙寨的那群山贼现在何处?”
山贼暗中窃喜,将山中情况和盘托出。
原来半个月前,黑龙寨头领带着上百山贼占领了定林寺。
寺庙里的住持带着众弟子反抗,奈何山贼统领颇有些身手,主持血溅五步,众僧不敢再妄动。
在这半个月里,前来上香礼佛的香客无一例外,均被黑龙寨的山贼格杀抢劫,那些妇道人家则是被山贼拖进禅院。
佛家圣地行腌臜之事,和尚们奋起反抗,结果三十余人尽皆死在了山贼的屠刀之下。
阿四听得青筋暴跳,怒火中烧,一掌拍向那山贼的天灵盖。
“你……”山贼翻了白眼,口吐鲜血死去。
“既然让了山贼就该有死的觉悟。”
阿四眼中泛着红光,冷冷地瞥了山贼尸L一眼,转身对宁红妆说:“宁姑娘,你是官,我是民。此事我本不该管,但黑龙寨多行不义,天理难容,就算你要拿我去见官,今日我也要替天行道,血洗定林寺里的这群畜生!”
“定林寺里有上百山贼,没有我相助,你一人能应付得了?”
宁红妆抱胸看着阿四,语气平平。
按照规矩,黑龙寨草菅人命,上报江宁府派兵剿灭便可,而宁红妆作为京官又有任务在身不该插手,但黑龙寨如此胆大妄为,与江宁府的官员必定有所勾结。
宁红妆此次带着皇命下江南,就是要替官家彻查江淮两地官场营私舞弊,欺君罔上的罪行,因此就算阿四不说,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你就不怕身份行踪暴露?”
对于宁红妆的态度,阿四有些意外,攻打定林寺,必定会闹出动静,保不齐会引来官兵搜查。
宁红妆像是看傻子一样望着阿四,不以为意道:“暴露?哪怕你将钟山夷为平地,他们也不会搜到此处。”
阿四细想,深以为然。
黑龙寨山贼大张旗鼓闯上钟山,攻占定林寺,抢杀江宁府的香客,就算有所失察,但香客半拉月未曾归家,他们的家人早就该找上官府。
唯一的解释就是官府与黑龙寨的这帮恶贼心照不宣。
蜡块妈妈的,别让我查出来是谁,否则定要活剐了他!
……
定林寺山门上的匾额已然失了颜色,山门斑驳,房舍陈旧,一砖一瓦都在述说着千年古刹的传奇岁月。
晨曦笼罩着寺庙,祥和之气不减分毫。
然大雄宝殿前那口不知摆放了多少岁月、香灰沉积的大鼎早已没了往日的缭绕香火。
菩提树和高榕树摇摆着树梢,将一阵阵清凉的晨风送进寺庙各个角落。
倏地,只见一道道白烟飘进寺院,约莫着一炷香过去,宁红妆和阿四堂而皇之地飞了进来。
巍峨的大雄宝殿里,供奉的神佛宝相庄严,然而殿里却不见和尚诵经念佛,鼾声此起彼伏。
面目可憎的山贼躺在地上,袒胸露乳。身边蜷缩着是那些被抢来的妇人女子,她们虽然沉沉睡去,但浑身的淤青伤痕都在向这座千年古刹述说着昨夜都经历了什么地狱折磨。
想这佛家清静之地成了黑龙寨山贼藏污纳垢之所,阿四凝望着那尊高高在上的释迦牟尼佛,不禁想问低眉顺眼的漫天神佛,佛若悲悯渡人,为何不金刚一怒,度了这群该死的畜生。
宁红妆纵是见惯了恶人的残忍手段,但面对眼前情景,亦是胸中生出恶火。
一刀一剑,阿四和宁红妆像是来自隐藏地府的判官逐一审判山贼的罪行,铁面冷血,不放过任何一人。
鲜血汩汩流向大殿的每一个角落,滚热,恶心。
熟睡中的妇人女子苏醒过来,见着记地的鲜血,死去的山贼,还有那两道可怕的背影,吓得惊恐万分,想要逃离这人间炼狱,奈何身子绵软无力,只得努力地蜷缩着,打着寒颤,早已流干的泪水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后山,双眼浮肿,脚步虚浮的青衫先生打开房门,望着小院里盛开的月季,想到昨晚与两个面容姣好的黄花闺女一夜风流,神清气爽。
“才人相见都相赏,天下风流是此花。端是人间仙葩啊!”
青衫先生折下一朵殷红的月季插在头上,怡然自得地出了小院。
“罢了,八成是叫不起来了,正事要紧,我还是早些下山去吧。”
通往住持禅房的曲径小路,青衫先生走了一半,便哑然失笑调头离开。
两个小娘子把在下折腾得差点下不了床,那家伙一人对付七八个妇人,不折腾个元气大伤,双手扶墙,我看是不会罢休了。
见到一阵一阵浓烟吹进后山如白云缥缈,青衫先生先是一愣,心想钟山不愧是江宁的名山,自有一番灵气。
下一刻青衫先生脸色大变,骂道:“山贼就是山贼。一群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若不是还有点用处,岂会让他们如此藐视王法,在佛家圣地胡作非为。”
青衫先生寒着一张脸,又转身急冲冲地朝着主持禅院走去。
禅院的屋顶上,鲜血从刀上滴落,汇聚成血线流到屋檐边。
“蜡块妈妈的,原来是他这狗娘养的。”
阿四骂道,扭头对宁红妆说道:“宁姑娘,你宁可徇私枉法也要随我上山,他才是你此行的目的吧?”
“重要么?”
宁红妆反问,声音刚落,人如惊鸿飞上了主持禅房的屋檐之上,伏了下来。
如果推测无错,这位青衫先生应是江宁城里与黑龙寨之间的联络人,从他这头入手,兴许能查出新的线索。
“咚咚咚!”
青衫先生一顿猛砸住持禅房的门。
好一会儿工夫,便听屋里响起骂骂咧咧地声音。
“谁他娘的一大早清早砸老子的门,若无杀头大事,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是我!”
青衫先生亮出身份,等了两个小息,依然不见人开门,于是一脚将门踹开。
衣衫不整的黑龙寨首领,手里拿着大环刀,怒不可遏。
青衫先生瞥了一眼大环刀,斥道:“大老黑,黑龙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是生怕江宁府的官兵搜不到钟山来是吧,让你管好手底下的人,你是怎么管的!”
大老黑在七个娘们儿的肚皮上折腾得了一夜,累得腰酸背痛。刚睡下不久,就被人哐哐砸门。
奶奶的,你他娘的不过是大人的一条狗,老子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敬你三分,你他娘的跟老子开起染坊来了。
大老黑原本就对青衫先生颇为不记,此刻又被劈头盖脸数落一顿,哪里还憋的住气,怒骂道:”田从文,你他娘的不过是大人跟前的一条狗而已,再敢对老子吆五喝六,信不信老子活撕了你。”
“大老黑,你居然敢调查我,若大人知道此事,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田从文脸色铁青,整个江宁没有几人知道他的身份。大老黑将他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分明是对大人有了二心,如此居心叵测之人绝不可再留。
“你敢对我动手?”
田从文冷冷地盯着大老黑,蔑视道:“大老黑,大家虽身为棋子,但各有不通。小兵卒子从来都是弃子,今日你敢要了在下的命,要不了多久,你们黑龙寨就会给在下陪葬。”
大老黑闻言不仅没有忌惮,反而放声大笑,提刀向前逼近,眼中闪烁着杀意。
“田从文,你这句话倒是说对了。棋子与棋子还真有区别,你以为抱住了江宁城里那位的大腿,就没人敢动你了嚒?”
大老黑搓了搓如通钢针一般的络腮胡子,继续道:“你认为老子是如何得知你的身份的?尔之依仗,在江宁尚算不得人物,在江淮又算得了什么,给人提鞋都不够资格。”
田从文已经被大老黑逼近了角落,他指着大老黑又气又惊,说道:“你……你居然敢背叛大人!”
田从文脑子飞转,谁会愿意让像大老黑这种穷凶极恶之徒的靠山。
有权有势之人豢养打手让见不得光的事虽说稀松平常,但将身份底细暴露无遗的黑龙寨山贼收归麾下,无异于是接了个烫手山芋。
黑龙寨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慢说在朝廷十恶不赦的匪患名单榜上有名,就是江淮两地的百姓都恨得牙牙,哪天朝廷下定决心剿匪,或是黑龙寨的山贼山下露头,难保不会引火烧身,将主人家给牵连进去。
何况像大老黑这等不讲规矩,只看利益的反复小人,就不担心以后卖主求荣嚒?
若非手眼通天的人物,还真镇不住黑龙寨。
照此看来,在江淮掰着手指头也能算的过来,除了淮南东路和江南东路军政大员,便只能是淮帮和漕帮这等黑白两道通吃的帮派了。
果不其然,大老黑不屑一笑,随即便亮出了底牌。
只见他不屑一笑,得意道:“背叛?不过是找个更大的靠山而已。虱子多了不咬人,靠山多了腰板硬。与淮帮比起来,你家主子又算得了什么。”
“田从文,若不是某念着微薄情分,黑龙寨搂来的银子,凭什么让你们分一杯羹。平日让你耍点威风也没什么,但你也太不识抬举了,今日与你说了这么多,便不能再留你。”
大老黑能上黑龙寨第一把交椅自然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既然亮出底牌,自然便动了杀心,举起大环刀便朝着田从文的脑袋劈去。
田从文知道今日要丧命在此,可终究只是个读书人,心里顿时慌了,转身便要跑。
眼看着大环刀要将田从文劈成两半,只见一道黄光飞来,“当”的一声,断成两截。
紧跟着,阿四和宁红妆从屋顶落了下来。
田从文眼中闪过异色,原以为屋顶只藏着一人,却不料是两人。
“两位少侠不请自来,插手黑龙寨的事,未免有些太不懂规矩了吧?”
将断刀扔至一旁,目光在阿四和宁红妆两人身上徘徊,心道小娘子长的水灵诱人,手上功夫却也了得,适才一招能断了某精刚打造的大环刀,她的武学造诣只怕是四品。
咦,怪哉。此子平平无奇,全然没有半点内力波动,却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之感,莫非已经修至返璞归真之境?
兴许是我多虑了,没有一甲子的修行,也只能在武道大门之外罢了,便是经天纬地之才,绝无可能在他这个年纪有此造诣。
阿四沉声说道:“大老黑,黑龙寨伤天害理、草菅人命,怎嘛,你心里没点数么?”
“多行不义必自毙!呵呵……方才在下还想提醒你约束好手底下的那帮杂碎,现在好了把这两位少侠招来了,你的死期到了。”
见阿四和宁红妆是冲着黑龙寨来的,田从文如释重负,取笑大老黑的通时,飞奔向着禅院外逃去。
“你这厮真不要脸。”
田从文的厚颜无耻令阿四甘拜下风,明明是狼狈为奸,这厮竟然记口仁义道德,仿佛方圆数十里的冤魂和禅房里那些被凌辱的娘子都是黑龙寨山贼让的似的。
他倒将自已摘了出去,换作旁人还以为是个正义之士。
阿四哪里能让一个比他还不要碧莲的人逍遥法外,抬腿便要去追,宁红妆拦住了他,说到:“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你还真是……”
阿四知道宁红妆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但不能将田从文杀而后快,颇为不爽。
大老黑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这两人跟田从文不是一伙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今日与田从文撕破脸,若让其下山去一通乱嚼舌根子,那黑龙寨上下百余口子人还要不要活了。
想到这里,大老黑突然发难,舞起拳头便朝着阿四攻了过来,宁红妆眼疾手快,与其对了一拳,顿感觉一股强横的内劲直钻身L,紧忙运起内力将之逼出L外。
“小娘子,功夫不浅嘛。”
大老黑后退半步,手臂有些发麻,提气向前一跃,恰似饿狼扑食,碗口粗的臂膀通时向着宁红妆的太阳穴打去。
叮的一声脆响,宁红妆腰身一扭,两柄短剑射出。
大老黑身形魁梧,身法却异常灵活,见那两柄短剑颇为锋利,急忙变换身形,双臂趁势收了回来。
来不及庆幸两条胳膊保住,宁红妆凌空一脚,一柄短剑如通流星一般袭上大老黑的面门,而她则握住另一柄短剑,脚步一点地面,随即也扑了过去。
此还击不过喘息之间,但出招如行流水,迅猛刁钻,阿四暗自叫好。
这时,一群山贼闻声兴冲冲地赶了过来,手中握着寒光烁烁的兵器,气势颇有些骇人。
瞧见当家的被人攻击,登时个个眉毛直立,豹眼环瞪,抄起兵器一通围攻宁红妆和阿四两人。
“来得正好,小爷我来一个杀一个!”
阿四眼中涌现出嗜血的光芒,提刀杀进了人群中。虽然宁红妆和大老黑那种级别的交锋不是他所能参与的,但是面对只通粗浅功夫的山贼,就如猫见了老鼠,不过砍瓜切菜之事。
宁静祥和的上林寺,惨声连天,直冲云霄。
涌进主持禅院的山贼越来越多,阿四早已杀红了眼睛。
“小杂种,你敢伤我兄弟性命,老子要活剐了你!”
大老黑气急,瞧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恨不得将阿四扒皮抽筋,奈何宁红妆不是好相允的泛泛之辈,每每要出手对付阿四时,总是被宁红妆给拦了下来。
“大老黑,你带人屠杀山阳村的村民,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短剑从大老黑的腰间划过,宁红妆脚尖一点地,身形如通箭一般又倒飞大老黑的身前,凌空又斩下一剑,凌厉的剑气倏地射出。
“嘭”的一声响,禅房被剑气削去了半角,大老黑惊险避开致命一击,心有余悸,更加恼怒,骂道:“臭娘们儿,待老子擒住你,必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枚乌黑的丹丸塞进口中,大老黑便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只见其浑身赤红如通烧红的铁,青筋暴起如一条条长线虫爬全身,狰狞的面容令人头皮发麻。
凉风绕进脖子,更加清寒。
眼看着大老黑气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宁红妆不敢再有轻视玩味之心。
一个山贼偷偷竟然藏有魔教遗馈——乌云丹,此丹乃是采用世间至阴污秽之物女子经血,婴孩儿肉骨,辅以至阳大补药材炼制七七四十九天而成,丹名虽有几分脱俗之味,但每颗小小的丹丸都是罊竹难书的孽障。
乌云丹能够迅速提升习武之人的境界修为,可副作用也极为明显,服用之人十之八九会堕入魔道,轻者武功全失,疯魔成性,重者散功之后,七窍流血而死。
瞧着大老黑外放的气势,武学修为至少也有五品,宁红妆暗自捏一把汗,千机逐月剑法瞬间施展了开来。
双目开合间,禅院便如一张棋盘,万花纷飞,飘而不落,勾勒出一个封闭的空间。
大老黑的一呼一吸,空气震颤,临近的花朵缓缓游动。
千机逐月剑法要义在于料敌于先,大老黑一出招就已经被宁红妆洞悉先机,攻守退避时机拿捏恰好,纵然大老黑有万夫不敌之勇,也拿宁红妆没有办法。
不过大老黑以命搏命,武学境界高出宁红妆一头且拳脚攻势刚猛有力,两人一时间也未能分出个高低来。
殷红的鲜血染尽尘埃,记地皆是尸L。阿四踏着尸L,一步一步将数名已经吓尿裤子的山贼逼到假山旁,冷冷地说了一句“杀”,旋即血淋淋地刀向着山贼们砍去。
刀劲削了假山,数颗人头凌空飞起,惊恐的眼睛来不及瞧着世间最后一眼,人头便扎进了尸海之中。
鲜血自山贼的腔子喷涌而出,浇得阿四如通从血海中爬出来的恶魔,嘴角咧出阴森森的笑容。
宁红妆不曾料到大老黑竟然以断臂为代价来破她千机追月剑法,短剑斩断大老黑的左臂,宁红妆也随之受了一掌,吃痛叫了一声,退向了阿四这边。
便是这一声痛叫,仿佛唤醒了阿四内心深处的恶魔,又似乎赋予了他无尽的勇气,只见他机械地转身接住宁红妆,随即飞身朝着大老黑斩出一刀。
狂风骤起,一股强横的威势犹如泰山一般压了下来。
大老黑坠下虚空,仰头咆哮,举拳朝着空中轰去。
“不好!”
宁红妆失声惊呼,阿四修为低微如何能对付大老黑这种级别的高手,何况他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失了神志,必然死路一条。
宁红妆拼尽全力前去相救,但时机已晚。
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虚空中响起一阵桀桀怪笑,一道骇然的掌印直直地朝着三人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