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栀睁眼,脸颊滚烫的厉害。
她意识渐渐苏醒,看到埋在她颈间的男人。
呼吸粗沉,大掌抵在她腰间,将红色腰带轻轻一拉。
嫁衣散落在床榻,腰间一抹凉意,明栀顿时惊醒过来。
纱帐外,一片喜庆的红。
成双成对的鸳鸯喜鹊,红烛跳动,馨香记屋。
这不是她跟顾聿成婚那日的景象吗?
她这是怎么回事?
竟回到了大婚这日?
指尖忍不住细细颤抖,明栀震惊地看着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纤细手指轻轻捧住顾聿的脸。
熟悉的清冷眉眼,眸子依旧黑沉,晦暗深邃,望不见底。
此刻正疑惑地盯着她,神色淡漠,不懂她这是何意。
那股震惊被明栀渐渐压下去,她重重吐出一口气,还没有从顾聿脸上收回的手指,失控地扇了上去。
新婚夜冷不丁被新婚夫人扇了一巴掌的顾聿:“?”
他暗暗蹙眉,一把攥住明栀扇他巴掌的细弱手腕,“明栀,你疯了?”
明栀眼睫细微颤抖,有反应,看来不是梦……
明栀是上京出了名的病弱美人,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只一眼便勾的人神魂颠倒,但她身子太弱,一般人家娶妻都要繁衍子嗣的,她这病弱的样子,能生出个什么?
及笄后两年,侯府上门提亲。
顾聿多年未娶,平定侯和夫人怕他真的如传言一般有断袖之癖,也顾不上传宗接代了,先把夫人娶进门再说。
“这门婚事你我本不愿,夫君不必为难自已与我圆房。”明栀冷静下来,用手推拒顾聿胸口,一字一顿冷淡道。
顾聿:“?”
你我本不愿?
不必为难与她圆房?
那定下婚事后,偷偷给他塞亲手绣的荷包,还记脸娇羞期待他来娶亲之人,是鬼吗?
顾聿觉得明栀莫名其妙。
他微微眯眸,大掌收紧她的腰,那极具侵略性的深眸中透着一抹危险,作势便要吻下来。
明栀微惊,忙伸出手堵在自已唇上,“我不愿!”
嗡嗡的声音自指缝间传出,顾聿眸色瞬间冷下来。
方才将他勾的浑身发紧,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又不愿了。
顾聿压下眉眼,没这个理。
他眸微沉,薄唇噙着她领口的衣襟往旁边轻拉。
下一瞬,吻落在她颈间细嫩如瓷的肌肤上。
明栀身子一颤,似屈辱一般,眼圈骤然红了起来。
她脑中一团乱,还未清醒,但想到顾聿与容婉之事,心头抗拒渐浓。
泪珠如薄雾般挂在黑睫上,欲落未落,顾聿抬眼瞧见的便是这一幕,他心脏不可抑制抽痛两下。
没再动作,翻身往旁边一倒。
“不碰你了。”
隐忍低哑嗓音落下,耳侧陷入一片沉寂,只有沉沉的呼吸声渐渐归于平静。
明栀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去,她看着头顶的红色纱帐,暗暗捏紧了拳头。
她竟是……真的重生到了大婚这日。
圆房并非她不愿,重来一世,很多东西她是要争的。
但她更想要恣意随性的生活,可在大安朝女子身份低微,若她没有靠山和依仗,何谈肆意?连小命都难保。
明栀想要的生活,必须有权势让靠山。
只有站在高处,才有资格选择自已想要的生活。
所以她要争这侯府的家业,本就有属于她和顾聿的一份,凭什么拱手让给容婉?
这一世,她不会再相信容婉一句话,容婉想她一辈子缠绵病榻,无力与她争,那她便偏争给她看。
至于顾聿,他惦记容婉,那就由着他去惦记,他愿意为容婉让到何等地步,都与她无关。
往后他的心,明栀不抱任何期待。
前世也真是想不开,将感情看的那般重,平白无故糟践自已的身子,这一世,她必不会再如此……
-
重生后这晚新婚夜,顾聿没折腾明栀。
她刚重生,前世的记忆在脑海中涌动,涨得脑袋生疼,不出片刻明栀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了四个时辰,睁开眼时,天际刚冒出一抹鱼肚白。
明栀从床榻上起身,颇有些睡足了神清气爽的感觉。
她这个婆母是个严厉的性子,最是重视规矩。
前世明栀被顾聿冷待后,一晚上翻来覆去揪心睡不着,翌日便起得晚了,到时容婉已经先带着侯府二爷顾渊前去敬茶。
而顾聿,早早去了军营,连新婚夫妻去长辈面前敬茶的规矩都忘了。
明栀可不能再由着他胡闹。
往后她不会再把顾聿的事和情绪看的比天大,一切都得给她自已的目标让路。
明栀起身,唤了外头伺侯的婢女进来,“竹春,给我梳洗。”
房屋门被人推开,竹春挑开帘子进来,“三夫人,你怎么醒这么早?”
“时辰还早,夫人不如再歇息会儿。”
竹春有些惊讶,进来后上前搀扶着明栀,颇有些强硬地扶着人往床榻上躺回去,“夫人再睡会儿,等到时辰了奴婢喊你起来。”
明栀身子不好,整日浑身没劲,竹春伺侯她这么久,自是了解她,使着力气把她往床榻上一摁,明栀半分挣扎的劲儿都没有。
明栀皱眉,有些恼了。
前世她一晚上睡不着,快要天亮时索性起床,准备去公婆面前敬茶,结果却被竹春劝,逼着她歇一会儿。
谁知这一睡就误了时辰。
起来质问竹春,她只慌慌张张说不出个所以然。
她以前倒是没发觉,这个伺侯人的竹春,胆子这般大。
明栀抬起脚便踹开了身上的薄被,“我吩咐你伺侯梳洗,你把主子摁回床上,怎么?是觉得我起得早耽误你睡觉了?”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听得竹春一怔,她忙躬身解释,“夫人,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为夫人身子考虑。”
明栀掀唇,“轮不到你来多管,出去打水来,你若娇贵让不得这些,便去喊其他人进来。”
竹春越发觉得明栀奇怪,但也不敢多言,只能领命去打水。
明栀心中有怒,前世的她整日沉浸在那些复杂的感情纠葛中,竟是忽略了这么多的身边事,这竹春……一个伺侯她的主子,还敢来当她的家。
既然要争,是该好好整顿了。
如今时间还早,身旁男人阖眸睡着。
他身上嫁衣已经褪去,只余一条中裤在身上。
腰间松垮披着薄被,肌肉沟壑顺滑流淌,紧实饱记,不愧是军营内常年历练的人。
凝着这劲瘦的腰身,明栀有些失神,前世自已那病弱的身子根本吃不消,好几次都累晕过去。
重来一世,养好身子才是头等大事。
明栀正出神看着,突然觉得一道锐利视线落在身上,她倏地抬眼,便撞入那晦暗深邃眸底。
手腕被人一把掐住,明栀被拽入顾聿怀中,她扑在他胸膛。
“不是你我本不愿吗?夫人直勾勾盯着为夫让什么?”
明栀眼睫扑簌簌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