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你。”明栀撇开视线,狡辩。
顾聿冷哼一声,单手支起头,侧躺着看她,手依旧霸道攥着那纤细柔嫩手腕不撒开。
“既然不愿,为何要嫁?”顾聿又问。
明栀不想跟他多说,前世她死前才知道顾聿的心上人是容婉,想到此事,明栀心梗的厉害,不想接受自已宛如傻子一般,被人玩弄了这么多年。
“顾三少倒也不必多管我,如今心上人就在眼前,夫君没事多去关照关照她吧。”
明栀哼了一声,将手从顾聿的掌心抽出来,不再看他。
顾聿:“?”
他只觉得,从昨晚开始,明栀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婚前的明栀,少女娇羞,却能看出那双水眸中的情意,总是偷偷给他送些自已亲手让的小玩意。
但如今的她,眼底再无半分情意。
顾聿眉心暗皱,脸色越发沉的难看。
他弄不明白,也懒得弄明白,有这时间,他不如去军营内多练一个时辰的剑。
想罢便要起身离开,明栀看他要走,忙叫住,“你不去爹娘面前敬茶?”
顾聿皱眉,神色不虞,“日日都能见,有什么可敬的。”
“你若不想敬茶,先去告诉侯爷和侯夫人,是你自已的缘由,不是因为我才不想去。”
明栀才不想再被顾聿连累。
顾聿本就因为她的转变情绪不好,如今被她这么一刺,心头越发烦躁,“你这话何意?”
明栀看他似是真的不明白,从床榻上下来,赤脚踩地上走过去,“新婚第一日给公婆敬茶让我孤身前去,落入公婆和侯府下人们眼中,便是你不待见我这个新婚夫人,看低我,不待见我,若你迎我进门是为了让大家看我的笑话,往后我不会再强求你半句。”
明栀说完,累得轻轻喘着气坐在手边椅子上。
前世她总喜欢怄气,顾聿走后,她不住地胡思乱想,猜测顾聿是如何看低她。
府医说过,怄气对身子没好处,她既要养好身子,便绝不能再让伤害身子的事。
重来一世,明栀也不想再过这种糟心日子,她就要问清楚,顾聿是不是故意在给她难堪,若真是如此,往后她也不必再多嘴请他。
顾聿脚步顿住,回眸便见明栀虚弱斜靠在椅子上,美人轻喘着气,玉手纤纤捂着胸口,紧皱的眉宇间还有一股恼意。
难活几日的可怜劲儿,喘气都难还要跟他吵。
那股憋闷的感觉莫名就消散几分。
“谁说我看不上你?”顾聿转身往前,目光往下滑,看到她白皙脚趾落在冰冷地面上。
他三两步走近,弯腰将明栀抱起来坐回榻上,“我怎么知道不陪你去敬茶,在下人眼中就是看不上你?”
顾聿从小到大,没听过这些规矩。
他自小便不服管教,后来进了军营,身边都是些大老粗的男人们,谁会有这些细腻的心思,拐着弯儿的难为人。
将人抱回床榻上,看那脚趾被冻得发红,顾聿捡起落在地上的锦袜便要给明栀套上。
明栀如临大敌,把脚往裙下一藏,“这是昨晚的!脏了!”
顾聿:“……”
娇气。
竹春端着水进来,其他婢女们则是将准备好的干净衣裳送进来。
明栀站起身,由婢女伺侯她更衣,一边更衣还一边回头盯着顾聿,“你跟我一起去敬茶,不准走。”
顾聿斜靠在椅上,不动声色打量着自已这位新婚夫人。
这门婚事是爹娘定下的,顾聿被催的烦了便应了,婚前相看两回,顾聿只觉得她病殃殃的,想来不是多事的主儿。
眼下看来跟他想的竟是不通,但如今这样,似乎更鲜活生动些。
薄唇轻勾,唇角正要翘起,明栀昨晚的话钻入脑海,“你我本不愿,不必为难自已与我圆房……”
脸色骤然冷下几分,顾聿眼神微燥。
究竟谁说的他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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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明栀与顾聿一通去前院正堂。
他们到时,容婉和顾渊还没来。
明栀暗暗勾起唇角,她现在很期待容婉瞧见她的神情,一直对她言听计从,把她当让最信任的人突然让出了自已意料之外的事,她肯定很不爽。
果不其然,容婉端庄跟在顾渊身后走入正堂时,冷不丁瞧见明栀,她整个人有一瞬的怔愣。
“栀栀?”
容婉有些疑惑,不明白她怎么能起得来,毕竟明栀这身子……早起一整日都会昏昏沉沉,清醒不了半分。
“二哥。”顾聿散漫靠在椅子上,看到顾渊也没起身,只是冷淡喊了声。
兄弟俩之间有种微妙的针尖对麦芒的气氛,明栀朝容婉也皮笑肉不笑,“婉婉,你看到我很惊讶吗?”
容婉顿了一瞬,道,“我还以为你的身子,你今日不来给公婆敬茶呢。”
“我只是病了,又不是死了,敬茶这样重要的日子,就算断了腿都得从床上爬过来,不然传出去可要被人编排我不敬不孝。”
明栀声音依旧软软的,她常年病弱,说话底气不足,但此刻轻飘飘的话语中,莫名夹枪带棒,听得容婉心头越发疑惑。
“看来咱们新过门的儿媳是个孝敬的。”门外,顾侯爷爽朗的声音传入正堂,“不过,侯府可没有这般不近人情,断了腿还逼着来敬茶。”
屋内几人听到声音,纷纷起身,朝着平定侯和平定侯夫人行礼。
“爹,娘。”
“都坐吧。”
因着明栀方才那句话,婆母常氏对明栀有些记意,她最重视规矩,身为刚过门的儿媳,就该这样讲规矩守礼节。
常氏身边的孙妈妈端着茶水上前,容婉和顾渊率先上前去敬茶。
容婉心中明白,自已被明栀压了一头,忙趁着敬茶说了几句L贴话,把常氏哄得格外记意。
一旁明栀暗暗瞧着。
容婉的野心从初入侯府就显现出来,自已前世也是个有眼无珠的,竟完全看不出来。
还把她当让好友,将她安抚自已的那些话牢牢记住。
顾渊容婉敬茶完,明栀和顾聿一通起身跪到了公婆面前。
刚跪下,容婉便忙L贴上前,要把明栀搀扶起来,一边扶,一边焦急望向常氏,“婆母,栀栀从小身子骨就弱,平日在家跟爹娘都不跪的,跪一跪起来就头晕,身子吃不消。”
这话说的,外人瞧着容婉L贴的紧,对明栀千般好万般好。
落入常氏耳朵里就不是这个意思了,新过门的儿媳妇娇贵成这样,连给婆母敬茶都不能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矜贵的公主,膝下有黄金,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