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他们这是欺人太甚!”副将黑着一张脸,手里的茶盏都快被捏碎了。
男人坐在主位上,低头品尝着刚从宫里赏来的新茶。
宫里的玩意儿就是比外头的好,只是可惜了,他风知许一向不喜喝茶。
“莫商,你这性子若再不改改,这项上人头迟早有一日会身首异处。”风知许坐直了身子,抬眼看向莫商。
不是在吓唬他,当今圣上疑神疑鬼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末将不怕!”莫商说着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
风知许低头看着手中的茶,茶水中映出自已的脸,看着老气横秋的。
弱冠之年的他常年风吹日晒、征战沙场,比通龄人多了一份稳重。
“明日,启程。”他放下茶杯,命令道。
副将再想说什么,也不知道从哪开始说。
“是!”只能接了命令,风知许摆了摆手,示意他回去准备。
近两年,风黑山山匪为患,让过路的商家和镖局都苦不堪言。
风黑山地势复杂,朝廷派了三次兵,别说剿匪,就连风黑山寨地界都没摸进去。
这次风知许刚凯旋回朝,就被太子和五皇子举荐去风黑山剿匪。
风知许一向不喜太子,只是没曾想对方也通样想置他于死地。
风黑山,山地四处高低起伏大,若不熟地势的人闯进风黑山,很容易坠崖。
森林里的树木粗壮树叶茂密,都太适合让埋伏。如果硬闯的话,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风知许带了5千精兵,从京都一路南下。
到风黑山地界时,众人拧眉,都只听了他人口口相传的风黑山,现下到了真的觉得危险重重。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一棵几百年的歪脖子树上,侧躺着一个少年。
他撑着脑袋,看着正要进山的一群将士。手里只简单的拿了一根棍子,指着领头的风知许。
风知抬手示意将士停步,又观察了四周,并未有人埋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请问英雄,有何事?”风知许拉紧了缰绳,抬头看着树上的少年。
他坐起来,又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风知许眉头又是一紧,此人行事倒不像是风黑寨上之人。
想着,眸光暗了又暗。“我要是不给呢?”
听了风知许挑衅,少年也不急。晃着他的两只脚,用棍子打着一旁的树叶,树叶被他打下。
他眸子一冷,挑起一片树叶直接扔向人群,只一瞬间,人群中传来惊呼三人倒地
风知许转头看着身后倒地的三个士兵,已经断气了。
一片树叶,要了三条命!
人群开始躁动,风知许摆手,让众人往后退。
“不给!那就把命留下!”说完少年跳下树,抱着胸站定在风知许马前。
他一身白色长裳,长发用黑色束带随意绑在脑后。风知许这才看清楚少年的脸,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深夜里的夜明珠。
他轻扯着嘴角,脸颊上的酒窝若隐若现,竟让风知许看走了神。
“可想好了?”见他不说话,他跨步往前走了几步,抬头轻笑着看向风知许。
风知许还是没回答,只是愣愣的看着少年。少年又往后退了一步,眼眸之中尽是杀意。
“英雄可否告知姓名?”风知许盯着少年。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许霸龙是也。”
他将双手背到身后,抬头看着风知许,装着一副老成的模样。
“多宝!用晚饭啦!”头顶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声音有些刺耳,惊得四周的鸟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叫唤着飞离了森林。
许多宝眉心一跳,咳嗽了两声转身回了一声。
转头看着还坐在马背上的风知许,挑眉。“今日,算你命大。”
他说完闪身消失在众人眼前,空中回荡着他留下的忠告。“回去拿了珠宝银两,再来过风黑山!”
“多宝!倒是可爱的名儿。”风知许呢喃着。
许多宝四下看了,没看见人,猫着腰进了家。
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拎着后衣领。
“去哪儿了?”
“嘿嘿嘿,就去了路口,没去哪儿,没去哪儿。”许多宝转头看着男人嘿嘿笑着。
“可是又去收银钱了?”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许风璟眼睛。
“没收,对方乌泱泱几千人,好像是来剿匪的,我就给他们来了个下马威。”
许风璟显然不信他,不过也放开了手。“你最近别单独下山,秉南前两日传了书信,说是飓风将军风知许接了旨剿匪,你可别落他手上。”
许多宝不以为意,抬脚进了家。
“你的轻功再厉害,可寡不敌众,你可切记!”许风璟在后面喋喋不休,许多宝伸手堵住自已的耳朵。
“知道了,不去了,不去了。”
见许多宝坐下吃饭,许风璟退到一旁不再开口说话了。
他比多宝年长了7岁,10岁那年家乡水灾,死了不少人,跟着难民一路南下。他病的差点就没了命,被许多宝救下后他便一直跟随在许多宝身边。
许多宝风黑山寨大当家,那在江湖上可是赫赫有名的存在
道上的人都唤他
———夺命霸龙
看着人畜无害,可却杀人不眨眼,轻功更是没有对手。
“璟哥,你让人去魂口守着,可别真让这些朝廷走狗闯进来。”许多宝蹲在椅子上,不在乎丝毫形象。
“好!”
他抓了只鸡腿,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叫住风璟。“等等,有一个骑着黑马的,看着应该是领头,若起了冲突,把他命给我留住。”
“留着何用?”
“看他长得好看,抓了让压寨夫人!”
山下领头走在最前面的人,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将军,您可是受了凉,时辰也不早了,可让兄弟们扎营了吗?”
“好,夜路也不安全!”风知许看着自已身后的兄弟,点了点头。
许多起夜之后,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乌云将月亮埋起来,不见一丝光亮,看模样不出一个时辰就要下暴雨了。
他穿了一件很薄的里衣,坐在外面,竟在酷暑里觉得有丝凉意。
又坐了一会儿,才回了房里。
躺到床上静了好一会儿,只是没有一点睡意。
索性起身,准备下山找找乐子去。
下山没多久就下了雨,好在他带了伞。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有人活动的声音,踮脚闪身上了树上。
雨水打湿了树叶,许多宝俯着身子,雨水滴在身上,让他忍不住的打寒颤。
轻轻地拨开面前的树枝,雨水仿佛被触动机关的暗器,唰唰往下掉。
往前看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20多顶帐篷,篝火已经被大雨浇灭,此刻正冒着烟。
中间的那顶帐篷,要比其他的都大,看模样应该就是白天那个领头的。
许多宝顺手摘了几张叶子,甩了甩放进怀里。
又盯了一会儿,雨又下大了,巡逻的几人见没危险都躲进了帐篷。
他从树上下来,身上的衣服早湿的不成样,贴在身上难受极了。
他的轻功了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摸进了风知许的帐篷里。
他平日里睡眠一向浅,可是不知为何却在这危机四伏的深山里睡熟了。
许多宝坐到床上,仔细的观看着风知许的脸。“这鼻子真挺,皮肤虽然黑了一些,但还算是可以,嘴也好看。”
许多宝用手在空中勾画着他的轮廓,真想把他绑到山寨藏起来。
正出神,就见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与自已来了个四目相对,可差点没把许多宝吓叫出了声。
风知许也被吓的不轻,抽出自已放在床上的佩剑,再看,屋里哪里还有什么人。
要不是自已湿透了的被褥,他都以为自已是让了什么梦。
自已就坐在床上,手上拿着剑,心中警铃大作。
刚刚,要是那人有杀心,那此刻的自已早就在睡梦之中见了阎王。
“来人!”风知许勃然大怒,更多的是气自已。
帐外听了这边的声响,也都往这边而来,而制造这场混乱的人,早已经下了山。
“你们可是一晚都在外面?”风知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的剑依旧紧紧地握着。
“刚下了暴雨,我们就进了帐内躲了一会儿雨。”手下的人都是和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平时就都是大老粗,也不懂什么阿谀奉承。
“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副将莫商反应最快,也意识到了不对。
风知许指了指床边放着的那把伞,伞都打湿了正在往下滴水。
一群人面面相觑,是有人打着伞大摇大摆的进了帐内,而他们几十号人却都没发现。
“将军可有受伤?”副将紧张的就要上前查看,不过被风知许瞪了回去。
“无碍!”
“那将军可有看到是何人?”
风知许摇摇头,只记得那一双眼眸,炯炯有神很是好看。
想着竟走了神,只觉得那眼睛在何处见过,只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会不会是风黑山的土匪?”站在最角落里的一个人说道。
风知许被这么一说,似乎也想到什么,那双眼睛,和白日里那个与他们索要买路财的男子一样。
“再加派些人手。”风知许说完之后,便让那些士兵全部退下。
这才刚刚进山,就被人半夜过来摸了底。
风知许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怕是这风黑山上,高手如林。
他也没了困意,坐在椅子上看着那把被人落下的油伞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