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看见敌将也不回话,也不动手,瞪着两只大眼在那想主意,把对面的敌将给闹迷糊了,心想:这个老唐蛮,刚才还挺凶呢!怎么现在也不说话,也不和我动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他想干什么呀!想罢又问了一声:“你是干什么的?”
“等会儿,先别和我说话,让我歇一会儿。”程咬金把手一摆说。
“什么?歇一会,老蛮子,这是歇着的地方吗?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先别问我,你先告诉我,叫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把敌将气的睁大鼻孔,“哇呀呀”怪叫如雷,忙回道:“我乃是左车轮大元帅帐下之战将,在下叫铁雷金牙是也!”
“好啦,我不管你是金牙,还是银牙,你少废话,你快回去告诉你们元帅左车轮,就说老人家我来啦!我要见他。”
“啊,老人家你是哪一个?”原来铁雷金牙不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所以说,他也跟着说老人家。
程咬金一听问他,忍不住地想笑,他一拍胸脯说:“提起老人家我大大有名,想当年,我是瓦岗山,大魔国的大德天子,现在是大唐朝的鲁国公,俺姓程名咬金字叫知节。”
“啊,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卖筢子的程咬金哪?你要见我们都督有什么事?”铁雷金牙问。
“这你就不用问了。和你说多了也没有用,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左元帅,就说我来给他献颗真心。”程咬金摇头晃脑地说。
“好不哩,什么真心?”
“你就甭问了,这不能告诉你。”程咬金这话说的还挺硬气。
铁雷金牙似懂非懂地说:“巴嘟噜,把这个老唐蛮给我围住,别让他跑了。”他这一说,北国的番兵们“呼啦”就把程咬金围在了当中。
“哈哈哈哈,小子们,你们不用围我,让我走,我也不走了,老人家我还等着左车轮来请我呢!”
铁雷金牙把程咬金说的话禀报给元帅左车轮,左车轮一听老唐将程咬金,要献一颗真心。心想:这个老蛮子,是大唐有名的人物,他来见我定有原故。想罢,命令众战将道:“你们都弓上弦,刀出鞘,搭成刀枪林,把程咬金给我带上来。”
一声令下,传令官大喊一声:“大元帅有令,叫大唐程咬金随令进帐呢!”
程咬金暗骂:好兔崽子,连个请字都没有,叫我随令进帐,进就进去,只要和你小子说上话,我叫你知道程爷爷不是好惹的。想罢甩镫下马,把胸脯挺得高高的,两眼瞪的像灯泡儿那么大,双手往后一背,端着个架儿,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往里边走,嗬,精神劲儿就甭提了。
程咬金这个人变幻莫测,要说他胆大,什么都不怕,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拉,要说他胆小,掉个树叶都怕砸脑袋。今天也不知从哪来了这么大的勇气,面对这种刀枪相对,如狼似虎,歪一歪就被刀剁斧砍,斜一斜,立即乱刃穿身的阵势面前,他好像若无其事,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好像没有这码事。挺胸腆肚,冲着枪尖、刀刃硬碰,什么枪啊,刀啊,他根本没往心里去,甚至于刀刃横在脖子上了,他也假装没看见,硬往上碰。
可是,北国的兵将,可不敢往他身上碰啊!都被程咬金震住了。皆都十分惊愕,心说:这个老唐蛮,他怎么不怕?硬往刀上碰啊!你碰,我们躲,“唰,唰唰”都把枪刀撤回去了,像个木柱子似地站列两旁。
程咬金一看这个情景,心里更有底了,看也不看,理也不理,反而把两眼一眯缝,把嘴撇的像个瓢似的,一直往里走,眼看来到左车轮的帅案前了,他才停住脚步,往那儿一站,像根蜡似的,一动也不动。
自从程咬金往帅帐内走,左车轮就注意上了,他从上到下,把程咬金仔细地看了一遍,看程咬金大模大样若无其事的神态,他是连眨巴眼带发愣。心说:这个老唐蛮是有点来头。他见程咬金站在帅案前,也不施礼,也不说话,站在那儿坦然自若,他用手“啪”的一拍桌案大声喝道:“嘟,下面站的是什么人?见了本都督为何不跪?”
他这一声喝喊,旁边的大小众将“呛啷啷”把兵器都亮出来了,一个个横眉立目,逼近程咬金。再看这些人的模样,红脸的、黑脸的、白脸的、蓝脸的、花脸的,龇牙咧嘴,好像凶神一般。要是胆小之人就得吓趴下。可是,程咬金毫无惧色,他把眼一瞪说:“哼,干什么?你们帮狗吃屎,狐假虎威呀?程爷见着过,这叫拍案桌子,吓耗子哎,上边的不是左车轮吗?”嘿,他连个元帅都不叫。
把个左车轮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难道你不怕死吗?”
“哈哈,我说左车轮哪,怕死?怕死敢到你这来吗?既来者,就不怕,要怕就不来,你要杀,你就下令,那还不容易,你只要说句话,就把我宰了。可是,把个手无寸铁的糟老头子困在你的帐里,一句话也没让说就杀了,瞧你这能耐该有多大?”
几句话,说的左车轮脸上直发烧:“哎,老唐蛮程咬金,你是来干什么的?说明白了,再杀你不迟。”
“哎,这话还凑和点儿,还像半句人话。”
左车轮气得直瞪眼,就等着程咬金说什么了。程咬金接着说:“左元帅,我现在来到你的一亩三分地了,虽然说两国有仇,可是你我之间并没有恨哪!我来找你一定有原因,看看你大身未欠,连个坐也不让,唉唉!可惜呀,可叹,像你这么大的兵马大元帅,北国的平章大都督,有名的红袍大力士,怎么?连点礼节都不懂啊?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一边说着话,还不住地看着左车轮的面部表情。
两边的众战将一听这话,气得直咬牙!个个横眉立目,真像把程咬金生吃活嚼的样子,“嗯嗯嗯”冲着程咬金直发威。
可是,左车轮反倒没生气,被这几句话说的,真还觉着有点儿脸红。心说:这个老唐蛮,不但武艺高强斧法也奥妙,看来他的胆量过人,谈吐不俗,真有英雄气魄。特别是他琢磨程咬金,说他有眼不识泰山,好坏不知这两句话,心想:他既然说我这话,再想想报事的说他来献真心,看来他这次来我营中定有要事。想罢他“嗯”了一声说:“嗯,好,来人,快给程千岁看坐。”
有人给程咬金拿过一个坐来,程咬金大大方方的,还把坐上的土掸了掸,就坐下了。用手抹了抹嘴,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一伸脖又咽了口唾沫,这位的毛病还真不少。
左车轮赶紧吩咐献茶。手下人端过来香茶递给程咬金。程咬金也不客气,伸手接过水碗,他慢条斯理地品上了。
两旁众人都气坏了,心说:这个老唐蛮跑这儿摆谱来啦!我们元帅怎么了?为什么对他这样客气呀,宰了他算啦!
左车轮此时也在想:程咬金可能是来求和的?也许还有别的什么事?想罢,问道:“程千岁你要见本督不知有何要事?”
程咬金一听左车轮问他,心说:嗯,这还差不多,不当客人看待,也得把话问明白,不慌不忙的又呷了两口茶,把脸一仰,对左车轮说:“大都督,其实我来干什么,我不说你也清楚。现在,我们大唐全军被困在牧羊城内,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这没有粮草,人不能吃,马不能喂,还怎么再和你们打仗啊?这次我来,实不相瞒,是奉了唐王的旨意,去白狼关调运粮草。大元帅,我知道你是个英雄,是个轰轰烈烈的奇男子,威威武武的大丈夫,你吃东西吃硬的,打人打横的,不是那种鼠肚鸡肠小人之辈,绝不能和我们这缺粮无草被困之人一般见识,所以,我才独自一人不带一兵来见你,请你高抬贵手,给我条路,叫我过去,等我们把粮草运回来,人吃得胖胖的,马喂得肥肥的,咱们再在阵前交锋,一决雌雄,那才算是真正的英雄,确实的豪杰,你看怎么样?”
程咬金说这些话,脸不红不白的,还咬文嚼字的,把个左车轮气得“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了,手拍桌子怒道:“嘟!好你个大胆的程咬金,竟敢在本都督面前胡说八道。来人啊,把程咬金推出去斩。”
“是。”捆绑手上来,就把程咬金胳膊拽住,抹肩头拢二背,拧过来就捆,“啪”的一下子把头盔打掉,往外就推,推出去就砍,一点空也没有啊!在军营中就是这样一点也不客气,根本不讲究什么午时开刀,未时报斩,没有那么多的啰嗦,说杀就杀。
此时此刻,要说程咬金心里头不害怕,那可是假的,可是表面,他却佯装很镇静,不但无有惧色,反而仰面“哈哈哈哈”大笑。他这种笑啊,不是好笑,是冷笑,狂笑。
程咬金这么一阵狂笑,把个左车轮笑得莫名奇妙!猛的一拍桌案说道:“推回来!”他这一声令下,兵丁就不敢往外推了,当时就站住了。
“怎么?左大帅,又不想杀了?”程咬金讥讽地问道。
“程咬金,你笑什么?”左车轮追问了一句。
“啊,啊……你问我笑什么呀?我呀,哼!我是笑你胆小如鼠,我笑你是狗咬吕洞宾不认识真假人。”
“什么?我不认真假人,我胆小如鼠?你说说,我怎么不认真假人,怎么个胆小如鼠?”
“原来我认为你是六国三川九沟一十八寨的兵马大元帅,一定是跺一脚,四处乱颤的大英雄,好样的,够条汉子,今天这一看呢!真是闻名不如眼见,我今日一看呐,真是稀松又平常,你呀,不怎样!就我这个程咬金,看把你吓成这个样!”程咬金是先戴高帽后挖苦。
“什么?我怕你!”气得左车轮反问道。
“对。你就是怕我,不然的话,你为什么动这么大的干戈?发这么大的火?你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堂堂的红袍大帅,在自已的帅帐内杀了一个卖筢子的,这你有什么可露脸的,为什么杀卖筢子的呢?是因为被卖筢子的几句话给吓破胆了。可是,我老程的名字,可以说是威名远震啦!呵!程咬金的胆真大,一个人敢闯到北国的万马营中去,见大元帅左车轮,吓得左车轮把他杀了,好,真是英雄。我这美名可就大啦,你说对不?”
气得左车轮一个劲的干“哼哼”,半晌无语。
“哎,左大帅,你先别急,我再说说你不认真假人。”
“嗯!谁是真人?哪个是假人?”
“刚才我说的是玩笑话,要是真事儿就不能那么说了。噢,叫你放过我运粮草去,等我们吃饱喝足了再揍你,能有这样事吗?就连小孩子也唬弄不了,别说唬弄你啦!你说对不?”
左车轮还真被程咬金给说住了,不住地点头说:“嗯。是呀!那么——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程咬金一听他问是什么意思,心说这就好,你要问什么意思,程爷爷就给你来场舌战。想罢,冲左车轮说:“左元帅,你怎么还问我呀?刚才来禀报的兵丁没说我是来干么的吗?”
左车轮说:“报事的说,你是来献真心的。”
“对哟!我就是来向你献真心的。”
“什么样的真心?”左车轮追问一句。
程咬金看看四周,小声说:“左元帅,我这次来就是冲着你来的,不瞒你说,我在唐营太受气了,我老程是什么人,你可能也有耳闻。想当年,我让过皇上,是大魔国头,现如今我在大唐才闹了个小小的国公,这也倒没什么。可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可能你也知道,大唐有个军师徐茂公,徐三儿,这小子最不是玩意儿儿,他依仗着他是军师,是二主唐王的宠臣,说文解字的嘴又能嚼,他总想加害于我,是我的死对头,还有个元帅秦叔宝,专门听徐三儿的话,他俩是一个鼻孔里出气。什么磕头的盟兄弟呀,真是扯蛋,他俩揉着膀子治我,都快把我的肚子气炸了。
从到北国来,我就听说左元帅是位大英雄,我早就有意投靠北国,想会会左元帅。偏巧,这回皇上命我去白狼关调运粮草,他们这是又想害我,明知我闯不过你们的连营,别说是碰上左元帅呀,就是在万马营中,被马踩也得把我踩成肉饼啊!你说徐三儿缺德不,他想借你们的刀杀我。可是他错打算盘了,我还正想找机会来见左元帅呢。这不,我就真的来了吗?左元帅,献真心,也就是我的一颗真心,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商量,这次调运粮草,还真是个好机会。
第一,你放我过去运粮草,等把粮草运来全都归你,你就假装把我打败,这粮草不就被你劫去了吗?第二,现在咱俩定好了,等我丢了粮草,败回城去,我给你让内应,找机会,我就把牧羊城门打开,我献关,你带兵就杀进城了,大唐朝也就完了。到那时你先宰了徐三儿,也好替我出出这口气,也算给我报仇了。”
说到这儿,程咬金喘了口气,又接着说:“嗨!说起来,我出不出气倒是个小事,可是对你们来说,里应外合灭了唐营,这可是个大事呀?左元帅,我可不是替大唐朝吹唬,徐三儿这小子坏是坏,可他守城还真有办法。你们想攻城,也不容易,如果没有内应,他死守城池,北国想收城灭唐,那可就费劲儿啦,三年二年的恐怕也攻不破。要是等我运粮草,败回城去给你们作个内应,到那时,牧羊城唾手可得。你说对不左元帅?这就是我献给你的一颗真心。
但可有一件,我不投靠你,也不让你国的官,我给你作内应就是为了让你们抓住军师徐三,好给我报仇雪恨,报仇出气,我出了这口气也就算完了;再则说,我家尚有年迈的高堂,我还要回家孝敬我老娘去!常言说,忠臣不保二主,我原来保大唐,现在又反唐,而且又让北国的官,不行,那不得落个骂名千载?所以,我不能和你们在一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你有用着我的时侯,我还是尽力帮忙。因为我看你不错,是条汉子,够朋友。”呵,这程咬金拉开话匣子,说的有声有色,像真事一样。
番营中的众将中,还真有的相信了,一边听程咬金说,还一边点头。
在程咬金说话的时侯,左车轮丝毫没动声色,他心里在暗暗地琢磨着,等程咬金说完,左车轮微然冷笑一声,“呵呵……!”突然手拍桌案叫道:“程咬金啊程咬金,我把你个老唐蛮,你真乃大胆,你把我当成三岁顽童啦?你来找我是假,运粮草或回朝搬兵是真,想用花言巧语,唬弄过营,就你这些鬼主意能说服了我吗?你想混过我的连营,那是白日让梦,来呀,把程咬金推出去,斩!”
程咬金一看还是要杀他,这回心里可真害怕了,可是他,仍然“哈哈”大笑,自言自语大声说道:“我老程这回死的值得,死的有名、有利、也有功,我为大唐运粮草而死,也算是死后有名。”说完话,又看看左车轮没有什么反映,他又接着说:“可是,我怎么把左车轮看成英雄了呢?原来他是个狗熊,还是个母狗熊,他是抱着屁股亲嘴,不知道香臭。”
左车轮也不理程咬金这个茬,命人把程咬金推出去,还是要杀,众兵丁上去就往外推程咬金,程咬金把胳膊一抡,膀子一晃说道:“滚开,我自已会走。”他昂首阔步地往外就走。心说:反正也是个死,为什么不死个硬梆梆的呢?所以,他是一点儿也不在乎,仿佛若无其事。就在这时,猛然听见有人喊道:“刀下留人。”
程咬金一听有人喊刀下留人,当时他就愣住了,哟呵,这里还有我们的人吗?这是谁喊刀下留人啊,难道真有人给我讲情,他想罢,顺着喊声一瞧,啊!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怎么这么眼熟啊,这人身高足有九尺,细腰乍背,双肩抱拢,听听他如何讲情吧!
就见这个人迈步来到左车轮的面前说道:“左元帅,你就这样杀了程咬金,可真是有点儿太便宜他了!”
“周贤弟,你是说把程咬金……”
“大帅,依我说,不如把他押到扒皮帐内,等到晚上,把他开膛摘心,你我弟兄喝他的人心汤,你看好不好?”
“啊!”程咬金一听,心里这个骂呀,这小子是谁呀?怎么这么损呐!我寻思,他是给我讲情呢?闹了半天,他是看我太便宜,什么,摘心?还要喝我的人心汤!他也太缺德啦!
“有理,有理。来呀,把程咬金给我推到扒皮帐。”左车轮“哈哈”大笑地说。
程咬金开始一看这个人很眼熟,可是,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忽听左车轮叫他周贤弟,程咬金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来了,是他,是他,没错,脸上刺的字还在呢。
谁呀?是周衡,前些天去中原下战表的就是他。二主唐王李世民见他的脸上刺有“灭唐”二字,当时一气之下,要想杀他,可是周衡说了刺字的原因,处于无奈,他是被逼前来下书。二主唐王是位仁义之君,听了他所讲来由,不但没杀他,而且,又把他送到金亭馆,好吃、好喝、好待成,有专人照顾周衡。当时依着齐国远想把周衡的耳朵割下一个来,好留个记号,被程咬金给拦住了。不但没割他的耳朵,反而又与他交上了朋友,程咬金还跟他学了几句北国话,什么“巴嘟噜”啊,“呀布、呀布”“步布尔顿呀布”“闷德啦闷德”。临走的时侯,程咬金还把周衡送出长安。周衡当时很受感动,对程咬金表示说,今后你到北国,一旦有用我之处,我一定效犬马之劳,好报你的恩德。
今天在程咬金有生命危险的时侯,他喊“刀下留人”,程咬金认为周衡能为他讲个人情,结果,不但没给他讲情,反让左车轮给开膛扒心,还要喝他的人心汤,气得程咬金破口大骂:“好哇周衡,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猴拉稀坏肠子啦,早知道你是个小人,当初,不但割你一个耳朵,应该把你的两个耳朵全割下来……”他还想往下骂呢,众兵丁就把他推到扒皮帐了。
这时,天已快黑了,程咬金来到屋里头,影绰绰见有个东西,定了定神,他仔细一瞧,吓得他“啊!”了一声,原来是挂着个龇牙咧嘴的人头,再往旁边一看,又有一个人头,他又往四外一看,啊,这帐内没别的,不是胳膊就是腿,皮呀、爪啊、刀啊、盆啊、磨刀石啊,可把程咬金吓坏了,心中暗想:他们这是宰了多少人哪!
众兵丁把程咬金绑在一个大桩子上,发髻在胸前垂着,兵丁们扭头都走了。
屋里就剩下程咬金一个人了。心想:这回算完了。哎,我死也得死个硬气,不能弹一滴眼泪。他心里想着,嘴里还骂着:“你们这些兔崽子,都不是好人,可惜我老程一片诚心,换来的是些狼心狗肺猪下水,你们都是龟孙子王八蛋。”他自已在帐内高一声低一句的,就磨开豆腐了。
程咬金正在扒皮帐内大骂不止,这时,天已经黑了,从外边进来个兵丁,点着蜡头放下就走了。
这个蜡头的蜡花挺高也没人掐,照的帐内阴沉沉的,颜色特别难看。程咬金吓得连眼都不敢睁,心里越琢磨越害怕,越怕还越想,他们这里挂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呀?大概都是人头吧!哎呀!一会恐怕我也得和他们一样啊,想一会儿,他又骂,以骂壮胆儿,又骂道:“周衡啊周衡!要不是你我受一刀之苦,由于你这一出坏道,我还得开膛摘心,更遭罪了。叫你个小兔崽子闹的我粉身碎骨啦,你小子等着,我要抓住你,非把你生吞活嚼不可。”
这时侯,大约已有二更天了,整个营盘一点响动也没有,除了马棚里的饿马嘶鸣声或打响鼻声,风卷旗帜的哗哗声外,再没有别的声音了,真是万籁俱寂啊。可越静,程咬金心里越发毛,觉着头发根儿发奓,汗毛孔发涨。心想:八成是要闹鬼吧?怎么这么害怕呀?我从来也没害过怕,今夜这是怎么啦。
程咬金正琢磨着呢,就听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啪啦,帐帘高挑,从外边进来两个人,程咬金一看,啊!把他吓了个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