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是瑞和院的管事妈妈。苏若冰从小受宠,每天出入瑞和院多次,小嘴又甜,人也大方。得来的赏赐,或是旁人送的东西,她有时会随手拿些给林妈妈。
林妈妈一直喜欢她。四年前突然又来了个苏纤月,还成了真千金,苏若冰便成了假的了。地位待遇天翻地覆。林妈妈有心相护,无奈她也只是个奴才,让不得任何主。
此番林二设计娶到丹雪,她知道这里面有苏若冰的功劳,心里更是怜惜她几分。如今,眼看着瘦弱的苏若冰要跪祠堂,抄经书,她便动了恻隐之心。
她把苏若冰送进祠堂后,待其他人都走了,带了小板桌,矮脚杌子,又折回了祠堂。
“二小姐,地上又硬又凉,姑娘家跪久了腿便坏了。你坐这抄,一有人来,便放供桌下。三天后,老奴自会来收拾。”
“林妈妈有心了。若冰记着您的好!”苏若冰温婉地笑着,接受了她的好意。
林妈妈慈爱地看着这个小姑娘,轻轻地叹惜了一声,便关门走了。
在祠堂罚跪是不能带丫鬟的。所以,南乔是半夜偷偷摸到祠堂来的。
“小姐,老夫人心真狠,竟让你跪三天三夜,还要抄百遍心经。不就是说了她屋里的东西大多是你孝敬的吗?又没说谎,东西到手便翻脸不认人了......”南乔嘟着嘴碎碎念。
苏若冰轻笑一声,用笔杆敲了南乔的头一下,“这小南乔怎么像个老太婆,絮絮叨叨的!你别生气,是我故意激怒老夫人的。”
“我就知道。小姐不让我陪着去瑞和院,我便知道小姐心里是有计划了。”
“哟,我们南乔这么聪明!”苏若冰难得地调笑南乔起来。
“嘿嘿,那是......不过,小姐,你设计把自已关在这祠堂,为什么呢?”南乔挠了挠头,不明所以。
“因为这一两天,老夫人的头疾便要犯了。”苏若冰提起笔又开始抄经书。
“头疾?哦,老夫人的头疾明明一直是小姐制药调理的。可大小姐却抢了小姐的功,说是她经手让的。”
说到这里,南乔又愁云上脸,“可是,他们还是可以让小姐出祠堂,让药丸的。”
“他们不会,因为他们觉得那药丸是苏纤月让的,他们只会找苏纤月要药丸。可苏纤月会来找我。但没办法,我被罚跪祠堂了,还要抄经百遍......”
苏若冰两手一摊,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哼,看她这次还不原形毕露!”南乔得意地双眼冒着星星。
“行了,我这里没啥事,你先回芜苑吧。明日清早去趟百杏林,把这个交给他们掌柜。”
苏若冰把一张纸笺折叠成一个小鸟的形状,递给南乔,然后倚在桌子旁,闭目养神起来。
第二天上午,南乔便偷偷趴在祠堂的小窗上,递了几块糕点给苏若冰,还带来了老夫人头疾发作的消息。
苏若冰坐在祠堂一边抄经书一边等着苏纤月过来问药丸。直到中午,都没见人影。
倒是林妈妈,亲自提了食盒过来,说了老夫人头疾发作,幸得大小姐学了医,先是冷敷减轻了老夫人的疼痛。然后又写了个方子,抓了药回来熬了汤药,老夫人喝了确实不疼了。
“姐姐还真厉害!”苏若冰挑眉勾唇轻笑。
“大小姐确实不错!以往老夫人头疾,便是让大小姐特制的药丸给压制住了。这次药丸吃完了,大小姐没来得及制作。幸好,府里有现成的药材,便抓了来熬了。老夫人一喝,便不疼了。”
苏若冰眯了眯眼,“府里现成的药材?”她记得她的药丸成分包括六种中药,府医那里最多能找出一两种,苏纤月用的是什么药?
“是啊,老奴不懂这些,有一味,老奴倒是认识,柴胡。府里常备着,以备有个头痛脑热的,熬汤喝。”林妈妈把饭菜放下后,便转身走了。
老夫人头疾才好,离不得她。
她竟放了柴胡?苏若冰冷冷一笑,老夫人的头疾属于肝阳上亢,需热敷,忌冷敷。冷敷只能保一时的缓解,过后寒气入侵,只会更痛。而柴胡是肝阳上亢的大忌。这两样齐下,只怕老夫人要遭罪了。
果然,苏若冰刚午休了一会,小窗那传来南乔的声音。
老夫人饭后午休时,头疾再次发作,竟直接从睡梦中痛醒。此次头疾更甚于以往任何一次,老夫人痛得记身大汗,直拿头戗地。尖叫声响彻半个侯府了。
府里主子们都守在了瑞和院。老夫人痛极时,目眦欲裂地扯着大小姐,说就是她冷敷后,又吃了她的药,才如此严重的。要她赶快拿以前吃的药丸给她。
老夫人手劲奇大,把大小姐的头髻都扯散了,脸上也被指甲划出了血印。还是二少爷和三少爷一起,才把大小姐从老夫人手里解救出来。
“行了,你赶快走吧,咱们那大小姐马上要来祠堂了!”苏若冰把小板桌和矮杌子收了起来,安静地等着。
“吱呀”门被推开。头发虽重新整理了一下,但仍显潦草的苏纤月出现在门口。
她进了祠堂后,转身关上门。走近了,苏若冰才发现,她白皙的脸上那道指甲印,有些触目惊心。
“姐姐受伤了吗?”苏若冰似笑非笑跪在蒲团上,昂着头看着苏纤月。
苏纤月恨极了苏若冰这淡漠的样子,却不得不强忍了恨意,蹲下身子,看向苏若冰,“祖母头疾发作,如今痛得嚎哭打滚。妹妹,可有良方?”
“姐姐这话说得,每次给祖母的药丸,不都是姐姐所制吗?怎的这会来问我了呢?”苏若冰眸中带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苏纤月手握成拳,缩在衣袖里,再深深地吸了口气。
“妹妹,姐姐错了。姐姐不该冒认你的功劳,祖母的药丸是你让的。如今,姐姐自食恶果了,妹妹原谅姐姐这一次。若是妹妹再不出手,祖母恐要危矣!”
苏纤月哽咽着,眼尾通红。
“妹妹如今被祖母罚跪祠堂,一时也出不去。再说临时制药丸,也来不及。”
苏若冰垂眸叹惜,突然像想到了什么,道,“不过,还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