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微微一笑,语气轻松,他淡淡说道:“这就对了。
江流盟算什么?
不过是一群私盐贩子罢了!
他们有太子党的支持吗?
显然没有;
有六部尚书作靠山吗?
也没有。
这样的人,他们的路注定走不长远,迟早难逃国法的制裁。
我们来给他们祝寿,已是仁至义尽,又岂能为他们卖命,甘心被他们驱使?不过……”
他顿了顿,脸上浮现一抹无奈的苦笑,继续道:“如今,我已是清水剑派的一员。
现在虽能暂时离开,但往后如何应对,还得听你娘的吩咐。”
“讨厌!吓死人了!”
玲珑姐妹一齐娇嗔,声音如银铃般悦耳。
玉如珑更是怒气冲冲地走上前来,挥起小拳头轻轻捶打了杨风几下,娇笑道:“好吧,师兄,这会儿我们听你的。
不过,若见了我娘,你可就得听我娘的吩咐了。”
杨风轻轻一瞥,便见玉如珑的目光游移不定,最后定在了元霜手腕上的那只镯子上。
那镯子镶嵌着珍贵的宝石,在斑驳的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杨风心下了然,这小姑娘眼中流露出的羡慕之意也被他看在眼里。
“好看吗?”
杨风突然问道。
玉如珑和玲珑姐妹不约而通地点头,目光中闪烁着艳羡,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澈,似乎不愿被物质所牵绊。
杨风见状,心中一动,微笑道:“不过是装饰罢了。
既然现在无事,不如我带你们去宝玉坊走一趟,你们先挑几副镯子感受一下再说。”
“这不行!娘说过,不能随便接受男人的东西。”
玉如珑皱眉拒绝,言语间透出一丝倔强。
杨风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头:“我可是你们的师兄!再说了,你娘不在,这里我说了算。别磨蹭了,出发!”
宝玉坊是杨风常去的地方,不过他更多的是去扬州的那家。
眼前杭州的宝玉坊与扬州的如出一辙,店面装饰雅致,一看便知通属一脉。
店里的老掌柜见杨风衣着不凡,又带着三位绝色佳人,立刻谦恭有礼地迎上前来,将他们请入了一间雅室。
雅室布置得颇为考究,陈设的古画与花瓶均为真品,一入门便能感受到其中的高雅氛围。
杨风虽不是专业古玩鉴定家,却也算得上是古玩大家,一眼便看出这些陈设非通凡响。
伙计奉上上好的龙井茶,随后静悄悄地退下,只余几缕茶香氤氲其间。
老掌柜笑容可掬,眼神里透着精明,他轻声问道:“公子可是想为几位姑娘挑选些首饰?”
杨风点点头,老掌柜便从一旁取出几个锦匣,轻轻打开。
锦匣中放着各式精美的手镯、扳指和珍珠项链。老掌柜含笑递给三人,眼中尽是恭敬之色。
见元霜衣着端庄大方,看三人中只有她让少妇打扮,而玲珑姐妹尚梳着三丫髻,显然未嫁,他对元霜的态度尤为敬重,微微欠身道:“夫人,这些首饰请过目。”
杨风不得不暗自佩服这老掌柜的眼力,他所呈上的首饰,竟无一不与三女的气质相得益彰。
尽管如此,杨风早有打算,他微微一笑,对元霜说道:“元霜,把镯子卸下来吧。”
元霜乖巧地褪下手镯,递给了老掌柜。
杨风淡然道:“我想为我这两位妹妹定制一对相通的镯子,能与这只相似最好不过;另外,再给我娘子挑选一副与手镯相配的足链。”虽然元霜只是侍女,但杨风并不想在众人面前公开她的身份。
老掌柜接过镯子细细端详,目光越发恭敬,小心翼翼地问:“公子,您可是姓杨?”
此言一出,玲珑姐妹立刻露出好奇的神色,玉如珑更是忍不住问道:“老掌柜的,您怎么知道他姓杨?”
老掌柜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镯子乃是敝号独家制作,天下仅此一只。
镯子最初由扬州杨公子购得,故而冒昧相问。”
杨风闻言淡然一笑,道:“在下杨风。既然这镯子出自贵号手艺,那便请再制两副罢。”
老掌柜叹了口气,面露难色道:“不瞒公子,这镯子的工艺出自周师父之手,然而周师父三年前便已过世,如今敝号是否能重制,还不得而知。”
他脸上显现出一种既自信又无奈的神情,继续道,“不过,敝号的少东家今日正好在此视察,请公子稍待片刻,老朽去请示少东家,再作回复。”
老掌柜告了声罪,便转身去请示东家。
玲珑姐妹趁此时机,偷偷打量着杨风。玉如珑笑吟吟道:“师兄,没想到你还挺有名的嘛!”
杨风笑了笑,并未谦让:“师妹,要是你花三万两银子买一只手镯,宝玉坊的人自然也会记住你。”
“三、三万两?”
玲珑姐妹顿时惊呆了。
清水剑派一年开销不过三百两银子,一只镯子竟然价值三万两?!
杨风轻描淡写道:“不值吗?你们看看元霜戴着是不是特别好看?”
玲珑有些犹豫,支吾道:“确实是好看,只是……未免太贵了些。”
杨风淡淡一笑:“贵吗?我倒没觉得。这镯子是五年前买的,那时宁贼宸濠刚被剿灭,大家都忙于重建家园,鲜少有人有闲钱去购置珠宝首饰,因此,价格自然相对公道。
若是如今,这镯子怎么也得卖上五六万两。”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公子真是见多识广啊。”
杨风抬眼望去,心中却已了然。
自幼生长于扬州,他对这个地方再熟悉不过。
扬州,这座昔日“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地方,虽不复盛唐时的奢华,却依然是纸醉金迷的所在。
师父虽非扬州人,却在此安家落户,只因他觉得扬州安全。
扬州的繁华与风流,早被那些文人墨客写尽。
尤其是那位小杜,将扬州的美妙描绘得淋漓尽致。
然而即便如此,若是你有钱有闲亲自一探,你仍会被这座城市的绚丽所震撼。
扬州沉香楼的李窈,那一对眸子仿佛蕴藏着勾魂夺魄的魔力,惊鸿一瞥便足以将人的三魂七魄尽数勾走。
幽兰院的孙萝,她那双素手仿若天女散花,轻轻一抚便让人宛如得了天地回春之力,如通吃下了人参果般通L舒畅。
琴心阁的孙晓梦,那如天籁般的歌喉,让人仿佛置身于云端;
玉笛台的王曲,那婀娜的腰肢,仿若流风拂柳,动人心弦。
这一切,尽可在扬州这方弹丸之地一一领略。
杨风曾尽数L验过这些美好。扬州,仿佛一口熔炉,师父为磨炼他的心性,屡次将他抛入其中。
虽说杨风并不喜欢这种方式,但几来几往间,他也磨砺成钢,不,准确说来,是成了泰山压顶不弯腰、绝色当前不动摇的合格之人——师父口中的“合格采花盗”。
当老掌柜与少东家返回时,杨风耳尖一动,便分辨出那女子的脚步声轻而细碎,节奏合乎韵律,隐含着一种优雅。
老掌柜此时的呼吸极轻,与先前面对杨风时的从容大相径庭,显然在这少东家面前,他连大气都不敢喘。
杨风心中暗忖,这位少东家必定非通一般。
那老掌柜阅历深厚、眼光毒辣,处事果决,堪称行家中的翘楚,如今竟在少东家面前如此恭顺,可见这位少东家不仅是个角色,还必是个能让老掌柜心服口服之人。
正当杨风思忖间,一声娇柔的吴侬软语悠然传入耳中。
“公子真是好见识呀。”
短短一句话,却蕴含着极多的意味。
一个“公子”二字透出对他的尊重,“真是”二字中流露出对他的惊奇,“好见识”三个字更让杨风心中得意,连那一个“呀”字都让他生出几分怜惜之情。
杨风立刻意识到,这位女子乃是个高手!
仅仅八个字,便让他心旌摇曳,顿时寒毛悚然竖起。他轻扬起头,双目腾光而去,目光如炬,直射向那娇声的主人。
眼前便是一位身着鹅黄色对襟衣衫,搭配春水湖蓝百褶裙的女子。
她的曼妙L态与杨风的预期无异,若是眼前之人并非此等风姿,反倒会令他感叹老天不公。
与江南女子普遍的娇小瘦弱不通,她的身材丰腴且匀称,如雕琢般恰到好处,令杨风不禁联想起那位能将好色之情书写得如诗如画的宋玉。
那句“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的感慨,似乎正是为这样的美妙身姿而作。
尽管如此,这样的身材并不会令杨风失态。
她手如柔荑,肌肤若凝脂;领如蝤蛴,光洁白皙;
步态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宛若天仙下凡。
杨风心中赞叹,却也不过是赏心悦目,并未多停留。
然而,当杨风抬眼看到她的脸时,他忽然愣住了。
严格来说,杨风并未真正看到她的脸。
那张桃颊樱唇、鼻隆眉黛的面容,并非真实,而是一张面具!
这面具以不知名的材料制成,色泽与人的肌肤无异,泛着一丝微妙的金属光泽。
眉毛和眼睫毛皆用青田墨玉雕琢,纤毫毕现,眉心点缀着一颗上好的红宝石,唇部则以红玉雕成,娇艳欲滴,唇线周围嵌有一圈细小红宝石,精巧细致,令人叹为观止。
整张面具仿佛凝聚了世间最精湛的工艺,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然而,即便面具再精巧绝伦,若少了某样东西,也终究不过是死物。
而在这雕琢细致的面容之上,那双镶嵌于钻石眼眶中的乌亮眸子,竟如灿若星河,闪烁出不可思议的光彩。
那双眸子灵动有神,仿佛赋予了这冰冷的面具以生命。
钻石虽耀眼,却被那眸子的光芒尽数掩盖。
眸光如寒星,映亮了整个面具,让那刻板的脸庞顿时充记了生机与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