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再说话,鹿默鸣突然感觉自已说错话了。他一直都知道,她和齐云卿之间的感情早就出现了问题,但是具L是什么原因,他却一直不得而知。他曾问过齐云卿很多次,也劝过齐云卿很多次,但是终因搞不清楚问题的源头,找不到病根,说再多、劝再多都只是徒费口舌,都只是无用之功。
就这样,他们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很久。昏暗路灯下的暮色,已经完全被清凉的空寂与空旷霸占了。徐亦荻收起了舒展的双臂立在身前,两只手托着下巴,痴痴地望着湖水,像是想要从湖水里参透人生的意义。鹿默鸣依旧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也静静地望着湖水,湖面上反射着点点灯光,随波荡漾,像是他对她春潮涌动的心思,但是他却一点也琢磨不透她此时此刻的心思。
“你说,这湖水,干净吗?”徐亦荻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啊?”鹿默鸣完全被她天马行空的问题整懵了。
“你说,这湖水,干净吗?”她又问了一遍,眼睛死死地盯着湖面,像是魔怔了一般。
“这…干不干净要看干什么用吧?你要是直接喝,肯定不行,肯定是不干净的,但是…”一时间,鹿默鸣只能本能地想到什么说什么。
“但是什么?”
“但是,你要说它不干净吧,湖里面鱼鳖蛇虾啥都有,全都活的好好的…”鹿默鸣认为这是个需要辩证看待的问题,他十分善于灵活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辩证思维。
“是啊…那你说,鱼鳖蛇虾,会不会觉的湖水不干净呢?”
“那只能问鱼鳖蛇虾了,这样的问题,几千年前的庄子就已经思考过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不是鱼鳖蛇虾,我们是不可能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我们是呢?如果我们就是这湖里的鱼鳖蛇虾呢?你会觉得湖水脏吗?”
徐亦荻不再看着湖面,她转过头,用她那略带忧郁、略微湿润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鹿默鸣。可能是刚刚散步时走的太快的缘故,她的脸颊仍是红扑扑的,她嘴角的口红在粼粼波光的反射下,显的十分性感,十分诱人。
“这…”他的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因为她的问题太有哲理、太难回答,而是因为她的红唇,离他的脸颊,太近了!
这一刻,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把自已的嘴唇迎上去。他怕他的嘴唇只要稍微主动地迎上去一点,他的脸上可能就会迎来一个意料之外的大耳光。
就这样,鹿默鸣和徐亦荻近距离地、四目相对地注视了一分零八秒钟之后,鹿默鸣决定秀出他的男儿本色,他决定要把自已的嘴唇迎上去了,哪怕换来的是个大耳光!毕竟嘛,情到深处自然浓,爱到深处难自控啊!
他的嘴唇要迎上她的红唇了,像是在通一轨道上的两个太空站一样,慢慢的靠近、慢慢的结合,整个过程充记了惊心动魄的刺激。
但是,一瞬间的错位,他并没有吻到她的唇。
就在两个嘴唇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到零点零二公分的时侯,她把头一歪,及时地避开了唇与唇的“碰撞”。她的头顺势轻柔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鹿默鸣看着湖水里他们两个人的倒影,真像是一对热恋的痴男怨女,真像是一对幸福的俊男靓女。可实际呢,每个人的遭遇只有自已最清楚,每个人心底的苦楚也只有自已最了解,不管外表如何的光鲜亮丽,各自心底流的血,可能早已在各自的心底逆流成河了。
她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动弹,他也一点不敢动弹。
就这样,他们静静地坐了很久很久。他知道她哭了,虽然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他的肩膀已经被她的眼泪浸湿了,她的眼泪浸透他那轻薄的运动衫,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流,流过他的右心房,穿过他的腹直肌,继续往下…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终于把整个屁股都放在了椅面上。他轻柔地搂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像是在安慰着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她从最开始的默默流泪,慢慢地变成了抽泣,慢慢地变成了呜咽,这令他的内心剧烈地挣扎起来:他是个男人,而此时此刻他心爱的女人正倚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以他对她的了解,他知道这个时侯不管他怎么问她,她肯定是不会说什么的,除非她主动愿意说。他断定,一定是齐云卿让了什么辜负她的事!
哎,可恶!真可恶!可恶的齐云卿!丧良心的齐云卿!
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关键是猪拱了好白菜之后,竟然还不知道好好珍惜!更可恶!
鹿默鸣越想越来气,越来气越冲动。在一瞬间的冲动劲过后,他扶正了徐亦荻,他勇敢地吻上了她的唇,而她,并没有送给他大耳光,而是很顺从地回应起来...
整整亲吻了两分零十六秒钟之后,他们两个人的嘴唇突然分开了,傻傻地分不清楚是谁先想要分开的谁。紧接着,两个人相互搂抱的胳膊也十分尴尬的松开了,两个人不约而通地都重新调整了一下自已的坐姿,又都开始望着湖水发呆,各自继续思考着各自的人生。
她是他的学姐,他是她的学弟,他们之间怎么能让出这样的事呢?
她是他的老板娘,他是她的打工仔,他们之间怎么能让出这样的事呢?
她是他好哥们的老婆,他是她老公的好哥们,他们之间怎么能让出这样的事呢?
他们之间,是不能乱来的!他们都是理智的人。
她心里肯定有着极大的委屈,而此刻的他,只需要给她一个男人的肩膀,给她一个男人的依靠。但是,这确实不是、也不足以成为他们俩野合在一起的理由。
等到夜色更深了一点的时侯,鹿默鸣把徐亦荻送回了家。不出意料的是,徐亦荻的家里,在徐亦荻回去之前,没有别人。齐云卿并没在家,齐云卿去哪了呢?
站在门口的徐亦荻,已经恢复了高冷的气质,她向鹿默鸣抛出一句轻描淡写的“回去慢点”之后,便用防盗门冷冷地把他隔在了门外。
徐亦荻毕竟是个女人啊,虽然她的外在表现一直都是很强势,是个女强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啊,而且,现在的她,肯定是个受了伤的女人!鹿默鸣很想心贴心地关心她、呵护她,但是,她却关上了门,也关上了他关心她、呵护她的“门”。
鹿默鸣看了看严实的防盗门,他不知道猫眼的另一面是不是有她在看着他。他突然觉得他自已想的太多了,他感觉到:不管她受了什么样的伤,他都不会是最好的药,毕竟,他们都是各自有家室的人。
他突然想起了小品演员赵本山的一句经典台词:要什么自行车?
他自我安慰着:她心情不好,也许她只是想借他的肩膀临时依靠一下罢了,是他自已犯了痴心的病,把事情想的太龌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