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荒凉,杂草丛生,四郎伏于草中,窥骑兵演练。
其首微露,双拳紧握,心怀壮志,誓入云腾家,平乱世,奉一生。
热泪盈眶,四郎感红营之战,涕泪交加,情难自禁。
忽觉脑后剧痛,四郎惊呼,回首一望,怒气冲冲,继而大笑三声。
拍其首者,非他,乃清水中也,农夫也,年三十,四郎之挚友。
清水中常顾四郎,情通手足。
“汝不惜命乎?何故如此冒险?”清水中责之。
“吾仅观战耳,勿击我也。”四郎自知不敌,抱首而逃,笑声朗朗。
“尔小子,休走,看我不痛击汝!”清水中斥罢,忽而朗声大笑。
“来追吾啊,来哉?”四郎以小手滑稽招之,稚声清脆,响于清水中之侧,言讫即遁,瞬息无踪。
清水中顾四郎之逝影,伫立原地,目光怜悯,望其去向。
“此可怜之子,在纷乱之世也。”清水中语带沉着。
侍女小秀,立于云腾夫人之侧,闻四郎方才之声,知其又窥云腾家之演练矣。
“夫人,彼四郎复来窃视,真乃远近闻名之顽童也。”小秀言道。
云腾夫人闻之,目光移向四郎方才潜伏之山坡,已无人迹。
夫人默然,惟唇角微扬,露出浅笑,继而仰首望天,眼中湿润未干。
崖亭。
云腾虎独立崖亭之侧,远眺云桂山城,心系演武场之胜负,然未知红营黑营孰胜。
崖亭者,惟云腾家主及夫人得坐其上,云腾虎虽未尝坐焉,然屡侍立主公之侧。
自崖亭而下,介于崖亭与第六层御殿之间,幽静花草之地,云腾义命云腾武为云腾虎筑木屋,广约二十平米。
云腾虎见天色渐晚,遂离崖亭,缓步归屋。
其躯魁梧,步履沉雄,若熊之行,渐没于草木丛中。
及至屋前,云腾虎蹲于山泉之畔,泉流经竹管,自削尖之隙,涓涓细流,落入木桶。
此亦云腾武为云腾虎特建者。
云腾虎执木桶中之勺,舀水饮之,一饮未足,继而再三,方解其渴。
云腾虎推扉而入,卸暗红战甲,逐一挂于榻侧之十字木架。
此甲,应急之备也,一旦有事,披挂即可出征。
战甲之上,斑斑痕记,皆刃击之迹,每一痕皆承载着一段传奇往事。
屋内陈设简朴,除榻与柜外,窗下置桌一张,桌上独置一瓶,瓶中日日新插三五朵鲜花,与窗外竹林相映成趣,构成一幅静谧美景。
云腾虎心忖,日后当向云腾武习茶道花艺,以养性灵,陶冶情操。
殊不知,云腾家之守护,形似熊罴,威猛之躯,竟藏细腻之心。
云腾虎俄顷步出茅屋,于舍前旷地习拳。
其拳法刚猛至极,力若千钧,杀气腾腾,犹如凶神恶煞降世。
拳势所及,草木皆伏,沙石四溅。
云腾虎身形急转,每一拳出,皆挟风雷之声,势如猛虎下山,威不可当。其拳招皆实战所出,无一虚饰。
夜色降临,月华洒落,云腾虎之雄姿映于银光之下,拳影拉长,宛若月夜战神,独舞剑戟。
其拳,非徒力量之展现,更是意志之磨砺。
每一挥拳,皆融入战意与胜利之渴望,化为拳招之中。其拳,非独为克敌,更为守护云腾家,护卫所珍。
拳毕,云腾虎凝立,调息归元,战意渐息。
身为云腾家之护卫,须臾不忘备战之态,随时待命。夜色中,云腾虎之影,若屹然山岳,坚定不移。
田方城。
云桂山城与田方城、云见城,成鼎足之势,互为犄角,守望相助,便于相互支援。
田方城,乃云腾家家主之弟云腾忠所辖,专司军事。
城中铸兵造械,修缮武器,育马驯骑,举凡军务之事,皆于其中筹画。
云桂山城,兵营驻扎之所,云腾义可随时调兵遣将,以应不测,兼以自保。
云见城,为云腾家家主之妹云腾芳所治,主掌内政。
官员铨选,赏罚分明,粮草储备,皆集于此。倘此城陷于敌手,云腾家之存续,难以持久。
云腾忠,身披银灰常服,亲临工坊,督造兵器。
手持长枪,左右端详,终判此枪需回炉重铸,工匠急接而审视。
云腾忠细语工匠,若以此枪赴战场,易为敌力所折。
继而,云腾忠步至盾牌制造之所,拾盾细观,赞其工艺精湛,足以庇护云腾家士兵。
工匠闻之,喜形于色,齐声欢呼。
云腾忠见众人齐心协力,心生欢喜,亦为云腾家之感自豪。
“云见城主求见。”忽有兵卒来报。
“现在何处?”云腾忠问。
“正在城外,运送粮草返云见城。”兵卒答。
“知晓,退下吧。”云腾忠语带平静。
田方城外,云见城主云腾芳,端坐赤骅骝之上,督粮车迤逦而行。
战云密布,云腾家广储粮秣,以备不虞。
云腾忠率亲兵十人,步出城关,见其妹英姿勃发,笑颜逐开。
“何风送云见城主至此?”云腾忠含笑言道。
云腾芳身披银甲,踞马之上,侧立蓝衣侍女,名曰阿匣,手捧头盔,侍立其侧。阿匣伴云腾芳五载,忠心耿耿。
云腾芳闻兄言,不答,仅含笑视之,目中流露出兄妹情深。
“本城主护粮至此,恐遇盗匪,特求田方城主庇护。”云腾芳戏言。
“明南国之内,匪闻君名,皆胆丧魂飞矣。”云腾忠笑应。
“此皆因家主云腾义庇佑之故。”云腾芳言,声含幽思。
“然也,十年来,明南国得享太平。”云腾忠望连绵粮车,感慨系之。
“愿此太平永固。”云腾芳语出期盼。
云腾忠遣兵二百护粮队,云腾芳谢之,策马归云见城。二百兵虽不多,然已是云腾忠麾下之半。
乱世之中,诸家皆有备患之心,未雨绸缪,今日尚存,明日安知?生逢乱世,当珍惜眼前,为未来之战,各尽其力。
云腾忠与云腾芳兄妹二人,伫立田方城郊,眺望迤逦之粮车,心怀忧思。
云腾忠顾谓其妹曰:“芳妹,方今四境风云变幻,吾等宜预为之所。”
云腾芳颔首,眉宇间忧色可辨:“兄言极是,云见城亦储粮备患,足以应非常。”
云腾忠曰:“然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审也。吾云腾家虽兵强马壮,亦须谋定后动。”
云腾芳颜色坚定:“兄长勿忧,云见城虽不若田方城雄厚,亦有忠勇之士,可御敌于外。”
云腾忠微颌之首,视二百精兵,心默筹之:乱世将临,然有此忠勇,何惧之有?
“芳妹,”云腾忠语意深长,“云腾家之安危,系我兄妹之肩。愿通心协力,守此土,至终不离。”
云腾芳泪光闪而坚毅继之:“兄长,我等生为云腾家之人,死为云腾家之魂。定当竭力以赴,不负家主之托。”
语毕,云腾芳鞭马而驰,引粮车徐行而去。云腾忠目送其远,心中默祷,愿天佑云腾家,佑此土,永享太平。
日沉西山,粮车影长拖于地,云腾忠若雕塑竦立城外,直至粮车消逝于视野之末。